整个公社，男女老少，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人们交换着震惊、怀疑、兴奋的眼神。
王书记瘫坐在办公室门口，面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王红霞“哇”一声哭出来，不是委屈，是吓的。
宋卫东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隐月站在知青点门口，平静地看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混乱。
刘慧芳激动地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都在抖：“苏念！你听到了吗？广播里说的是真的吗？王书记他……”
隐月拍了拍她的手，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地说：“等着吧，很快就会有调查组来了。”
她转身回了屋，深藏功与名。
高音喇叭事件像一颗炸雷，把红旗公社炸得天翻地覆。
虽然广播很快被切断，王书记也试图强压舆论，说是“阶级敌人搞破坏”、“恶意诽谤”，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而且他丢失保险柜钥匙、无法自证清白的行为，更显得欲盖弥彰。
消息很快传到了县里。
顶替上大学、贪污救济粮，这在哪年都是极其严重的问题。
县里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联合调查组，第二天就冒着雨赶到了红旗公社。
调查组雷厉风行，首先控制住了试图销毁账本的王书记，然后强行打开了那个丢失钥匙的保险柜。
果然，在底层找到了几本记录着救济粮款去向的私账，与明面上的账目严重不符，缺口巨大。
同时，调查组开始分开约谈相关人员，包括知青、公社干部、以及当时负责录取和政审工作的经办人。
压力之下，漏洞百出。
当初帮忙篡改政审结论的文书顶不住压力，第一个招了。
接着是负责收发录取通知书的邮递员，承认被王书记威胁利诱，扣下了苏念的通知书。
铁证如山！
王书记被当场免职，隔离审查。
王红霞的大学资格毫无疑问被取消。
而宋卫东，尽管他拼命辩解自己不知情，只是“被动接受”，但他为了回城抛弃恋人、攀附书记千金的行为被彻底曝光，调查组和所有知青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大学梦自然也彻底泡汤，档案上还留下了极不光彩的一笔。
雨哗哗地下着。
调查组宣布处理结果时，王红霞哭晕在地，被她娘搀扶着，如同丧家之犬。
王书记被带上吉普车时，面如死灰，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宋卫东失魂落魄地站在雨里，浑身湿透，看着被带走的王书记和哭闹的王红霞，又看看周围知青们鄙夷唾弃的目光，只觉得天旋地转，前途尽毁。
他猛地看向知青点门口。
隐月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那里，隔着雨幕看着他。
眼神平静无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漠然。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宋卫东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回城的机会，更是一个曾经真心待他、纯粹明亮的女孩。
而他换来的，是身败名裂和万人唾弃。
悔恨如同毒虫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双腿一软，跪倒在了泥泞之中。
雨，下得更大了。
【叮——核心任务完成！真相大白，顶替者受到惩罚！渣男追悔莫及！附加任务完成！评分S级！】系统欢快播报。
隐月转身，收起伞，走进屋里。
雨声渐歇，天边透出一丝亮光。
乌云，总算散了。
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清新，但红旗公社的气氛却依旧凝重。
吉普车的尾烟还没散尽，留下的是一地鸡毛和窃窃私语。
王书记被带走调查，王红霞的大学资格正式作废，消息像风一样刮遍了每个角落。
曾经巴结奉承王家的人家，此刻大门紧闭，生怕沾上一点腥臊。
宋卫东在泥地里跪了许久，直到雨水将他浇得透心凉，才被两个平时关系还行的知青硬搀扶起来，送回男知青宿舍。
他像丢了魂一样，不吃不喝，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顶棚，一夜之间胡子拉碴，憔悴得没了人形。
没人同情他，甚至有人朝他床位啐口水，骂他“陈世美”、“软骨头”。
隐月没空欣赏他们的惨状。
调查组临走前，那位面容严肃的组长特意找她谈了话，肯定了她在逆境中坚持学习的精神，并明确表示，她的大学名额问题，县里会重新研究，尽快给她一个公正的答复。
“苏念同志，你要相信组织！你的情况很特殊，成绩优异，这件事性质恶劣，我们会向上级反映，争取让你能赶上今年大学的末班车。”组长的语气带着安抚和保证。
隐月表达了感谢，态度不卑不亢。
送走调查组，她回到小屋，开始整理原主的课本和笔记。
距离大学补录或者下一届高考还有段时间，她得抓紧复习。
虽然对她来说这些知识不算难，但这具身体的基础需要巩固。
刘慧芳和其他几个真心为隐月高兴的知青跑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她，又痛骂王家和宋卫东不是东西。
“苏念，你以后就是大学生了，真好！”刘慧芳眼里闪着光，是真心替朋友高兴。
隐月笑了笑，从枕头底下摸出几块水果糖分给大家：“还没定呢，等通知吧。不过，就算上了大学，我也还是我。”
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又截然不同。
隐月不再需要下地干重活，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复习和改善生活。
她拿着公社暂时发给她的、相当于预支的生活补助，也算是王书记贪污案的部分补偿，去供销社买了些细粮、肉罐头，甚至还有一小瓶油。
她又去河边下了几个自制的捕鱼篓子，偶尔能收获一两条巴掌大的小鱼。
她的小土屋里，开始经常飘出诱人的食物香气。
不再是以前那种清汤寡水的味道，而是实实在在的、带着油烟的香味。
这引得其他知青羡慕不已，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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