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随着最后几个疲惫的旅客走下大巴。凌晨三点多的客运站,空旷而冷清,只有几盏惨白的大灯将湿漉漉的水泥地面照得一片惨白。
雨还在下,不大不小,连绵不绝,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尘土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气味。
他背着沉重的背包,拉低帽檐,快步穿过空旷的站前广场。
他需要休息,一个安全、封闭的地方,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车站附近转了一圈,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门禁也相对严格的中档连锁酒店——“云栖快捷酒店”。
旋转门无声地转动,隔绝了外面的湿冷。
“单人间,三天。”
林澈将身份证递过去,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好的先生。”
前台效率很高,很快办好了入住手续
“您的房间在907,电梯这边请。这是早餐券,餐厅在二楼,七点到九点半。”
林澈接过房卡和早餐券,道了声谢,快步走向电梯。
金属轿厢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揉了揉眉心,努力压下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被窥视的异样感。
907房间在走廊尽头。
他刷卡开门,反手锁好,又仔细检查了门锁和防盗链。
房间不大,但整洁干净,一张大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小小的飘窗。身体深处积累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那个U盘林澈将它掏出来,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摸上去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热。他盯着那小小的接口,眉头紧锁。
父亲说密码是他的生日…他试过了,不对。到底是什么?
他甩了甩头,将U盘小心地放回内袋
他需要睡眠。草草洗漱后,他关掉房间所有的灯,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柔软的大床里。身体陷入被褥的瞬间,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丝。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那种细微的、被注视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再次悄然缠绕上他的脖颈。
很轻,很模糊,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像是在楼下,又像是在窗外无边的雨夜里。
林澈猛地睁开眼,在黑暗中坐起身
是错觉吗?还是这几天精神太过紧张导致的疑神疑鬼?
他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再次掀开窗帘一角,警惕地向下望去。
酒店门口被旋转门和巨大的雨棚笼罩着,灯光通明。
视线所及,一切正常。没有可疑的人影在徘徊。
林澈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
他放下窗帘,重新躺回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异样感,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若有若无地萦绕不去,让他辗转反侧,难以真正入睡。
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响,敲打着他的神经。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林澈被窗外依旧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
他睡得并不安稳,梦境混乱而沉重,充斥着破碎的尖叫、红色的预警信息和父亲扭曲的脸庞。醒来时,头痛欲裂,身体比睡前更加疲惫。
简单的洗漱后,饥饿感袭来。他拿起早餐券,决定去二楼餐厅吃点东西。电梯下行,门打开,餐厅里食物的香气混合着人声扑面而来。
住客不少,大多是赶早班车或出差的人,端着盘子穿梭在自助餐台间。
林澈没什么胃口,只盛了一碗白粥,夹了两个肉包子,又拿了一个水煮蛋,找了个靠窗、相对安静的角落位置坐下。
他机械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寡淡的白粥,目光有些放空,脑子里还在盘旋着U盘和红色预警的事。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而强烈的被注视感,再次毫无预兆地降临!比昨晚在车站时更加清晰,更加直接!
林澈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顿,心脏骤然收紧!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向视线的来源——窗外!
餐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酒店后院的一角。在湿漉漉的冬青灌木丛的阴影里,赫然探出了半张脸!
一张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肤色的脸!
油腻打结的头发糊在额前,遮住了小半眼睛。露出的部分脸颊和下巴上,沾着干涸的泥点正是昨晚服务区那个男孩!
他像一只在泥地里打过滚的流浪猫,将自己瘦小的身体尽可能地缩在灌木丛构成的狭窄缝隙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和那双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牢牢地钉在林澈面前那两个冒着热气的肉包子上!
那眼神里的渴望,比昨晚在服务区时更加赤裸,更加灼热!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贪婪的专注!仿佛那两只包子就是全世界!
林澈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一股寒意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他竟然…跟来了?从那个服务区,跟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跟到了这家酒店?他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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