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如同贪婪的巨兽,终于彻底吞噬了四楼。
浑浊腥臭的水面,带着漂浮的垃圾和死物,在五楼的楼道里荡漾,每一次暴雨的抽打,都让那污浊的水线狰狞地向上蔓延一寸。
绝望的气息,如同这无孔不入的湿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六楼走廊,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和最后的阵地。原本空荡的走廊两侧,此刻被一排排用各种泡沫箱、塑料盆和废旧容器改造的“移动菜园”占据。
蔫头耷脑的小白菜、顽强伸展的葱苗、甚至几棵挂着青涩果实的番茄苗,在昏黄的应急灯光下,顽强地展示着生命的绿色。
张涛像守护珍宝一样,每天小心翼翼地照料着这些仅存的生机,嘴里念念叨叨着排水、光照和施肥。
“根…根扎稳了,”
张涛扶着一棵被风雨吹歪的番茄苗,用细绳小心地固定,头也不抬地对旁边的王猛说
“只要水…水不再涨上来…有希望…” 他的语气带着农人特有的执着和微弱的期盼。
王猛正将一块沉重的预制板抵在楼梯口加固,闻言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浆,粗声道:
“妈的,这鬼雨再下下去,别说菜,人都得泡发了!” 他烦躁地看了一眼脚下湿漉漉的地面,那里已经能看到从五楼漫上来的、浑浊的水痕。
林澈站在天台入口处,眉头紧锁地看着外面依旧狂暴的雨幕。
天台上,林莫和秦岚已经将那个坚固的金属逃生支架固定在了检修口旁,几卷粗壮的消防水带和尼龙绳盘绕在支架滑轮上,形成一个简陋但有效的垂直逃生装置。
但这只是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想用。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天台边缘。靠近水箱房侧面,有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的护栏似乎比其他地方矮了一截,距离对面一栋只有五层高的、老式办公楼的天台边缘…似乎并不遥远?
林澈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他目测着距离,又探头看了看脚下汹涌的洪水和两栋楼之间狭窄的缝隙。
“这里…距离对面,大概一米多点?”
林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兴奋,他回头招呼其他人
“你们看!如果能搭个梯子,是不是能直接过去?”
王猛、张涛和秦岚闻声都围了过来。
张涛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
“一米二…最多一米五!可行!对面那楼是以前的区档案局,结实!而且楼层矮,天台肯定没被淹!”
王猛眼睛一亮
“妈的!是个路子!比吊绳子下去强多了!梯子…梯子好弄吗?”
秦岚没有说话,锐利的目光同样在评估着距离和风险。
她的视线扫过林澈,最后落在了沉默地站在林澈身后的林莫身上。
就在这时,林莫动了。
他没有参与讨论,也没有去目测距离。
在众人还在对着楼距皱眉思索时,他已经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天台中央。
“小莫?”林澈疑惑地看向他。
林莫的目光越过林澈的肩膀,精准地锁定在对面办公楼天台的边缘。
他墨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判断。下一秒,他脚下猛地发力!
没有助跑!原地起跳!
他颀长而充满力量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如同离弦之箭,又像一道撕裂雨幕的黑色闪电,瞬间腾空而起!
强大的爆发力让他轻松越过了那看似不可逾越的一米多空隙,动作流畅得如同没有重量!
“啊!”张涛失声惊叫。
“操!”王猛瞪大了眼睛。
秦岚的瞳孔骤然收缩!
林澈的心脏更是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伸出手,却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雨水!
眼睁睁看着林莫的身影轻盈地落在对面办公楼的天台上,稳稳站定,溅起一小片水花。
“林莫!!!”
林澈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嘶哑和后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几乎要破膛而出!刚才那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
对面天台上,林莫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利落的短发和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流淌,他隔着雨幕看向林澈,那张过分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炫耀,只有一丝…被林澈惊叫吓到后的无辜?
和确认自己安全后的平静。他甚至还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在问:怎么了?
“你…你吓死我了!”
林澈扶着湿滑的护栏,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又是后怕又是气恼
“下次不许这样!万一失足呢!”
林莫看着林澈惊魂未定的脸,墨黑的瞳孔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懊恼。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
“…不会。很近。”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过雨幕,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王猛看着对面天台上毫发无损的林莫,又看看林澈气急败坏的样子,咧开嘴,重重拍了下林澈的肩膀,震得林澈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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