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那断断续续、充满不祥预感的广播,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火锅升腾的热气,也冻结了器材室里短暂的喧嚣。
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变异”、“极度危险”这几个冰冷的词语狠狠掐灭,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沉重的未知。
“妈的!”
王猛烦躁地又拍了一下收音机,刺耳的杂音回应着他的愤怒
“东经北纬个屁!关键坐标全是杂音!这说了跟没说有啥区别?”
他泄气地坐回椅子上,抓起筷子狠狠戳向锅里一块煮得发白的午餐肉,仿佛那是让他希望落空的罪魁祸首。
张涛的脸色比锅里的白菜还要白,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变异…广播里说变异…什么东西会变异?老鼠?虫子?还是…人?”
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惊恐地扫视着紧闭的门窗,仿佛那些未知的恐怖已经潜伏在门外。
秦岚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发出细微的“嗒、嗒”声。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穿透力
“信息碎片化,但指向明确。官方力量在行动,但规模有限,地点不明。‘变异’和‘极度危险’的警告级别极高,结合这场史无前例的全球性暴雨和洪水…”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环境剧变往往是诱发未知生物异化的温床。水体,是最大的培养基。”
“水体?”王猛嚼着肉的动作慢了下来,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是说…水里的东西?”
“极有可能。”秦岚肯定道,“洪水席卷一切,城市地下的排水系统、化工厂、实验室、医院…所有被淹没的区域,都可能泄露未知的病原体、化学污染物或放射性物质。
这些东西混合在洪水里,对原本就处于食物链底层或适应力强的生物来说,是致命的毒药,也可能是…进化的催化剂。”
她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了“变异”这个模糊词语下可能隐藏的恐怖真相。器材室里只剩下火锅汤底沉闷的咕嘟声和每个人沉重的呼吸。
林澈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浑浊不堪、漂浮着各种垃圾和动物尸体的洪水,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仿佛又萦绕在鼻尖。
如果水里有东西变异了……他下意识地看向林莫。
林莫依旧沉默地坐在他旁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挡了眼睛,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线。
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指关节捏得发白,泄露着内心翻腾的情绪——不知是因为刚才被否认的委屈,还是对这新威胁的本能警惕。
“那…那会是什么东西变异了?”张涛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下意识地往王猛那边缩了缩
“鱼?蛇?还是…电影里那种怪物?”
“不知道。”秦岚的回答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残酷的坦诚
“可能是体型巨大化,可能是攻击性增强,可能产生毒素,甚至可能出现我们无法理解的生理结构变化。
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们适应了洪水环境,并且…极度危险。”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以后取水,必须加倍警惕。靠近水面的活动,尽量避免。听到任何异常的水声,第一时间远离,但是其他地方也要注意”
一股更深的寒意弥漫开来。
食物似乎失去了滋味,连麻辣锅底的刺激都变得麻木。
生存的压力,瞬间从单纯的寒冷和饥饿,叠加了一层来自水下深渊的、不可名状的恐怖阴影。
“操!”
王猛狠狠啐了一口,仿佛要把心头的憋闷吐出来
“真他娘的没完了!饿不死冻不死,还得防着水里的怪物!”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水,把杯子重重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这声响打破了死寂,也像是某种宣泄。
“怕…怕什么!”
张涛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给自己打气,但声音里的虚张声势显而易见
“咱们在六楼呢!水再大,一时半会儿也淹不上来!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总不能爬楼梯吧?”
他像是寻求认同般看向林莫
“对吧,莫哥?你力气那么大,就算真有啥玩意儿爬上来,你也能一拳给它干趴下!”
林莫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动作很慢,额前散落的黑发滑开,露出了那双墨黑的瞳孔。
那里面没有了刚才面对林澈时的受伤和委屈,只剩下一种沉静到近乎冰冷的专注,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看张涛,而是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板,感知到外面走廊、楼梯、乃至下方被洪水浸泡的楼层里的任何细微动静。
他没有回答张涛的问题,只是极其缓慢地、无声地转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那姿态,像一头在黑暗中无声锁定猎物的猛兽,全神贯注地捕捉着风中的信息。
这种非人的警觉和压迫感,让原本想活跃气氛的张涛瞬间噤声,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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