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冰封的牢笼里,仿佛失去了刻度。
只有当窗外的寒风偶尔减弱,露出惨淡天光中更显清冷的日头
林澈在平板电脑的日历APP上划掉一个数字时,才恍然意识到,又一个月份在挣扎求生中悄然溜走。
直到某一天,张涛趴在走廊被封堵的窗户缝隙上,指着对面一栋同样被冰霜覆盖、但较高楼层似乎有人烟的高楼,惊奇地喊道
“快看!对面…贴了对联!红的!”
众人闻声凑过去。
果然,在对面七楼一扇蒙着厚厚冰花的窗户旁边,隐约可见一抹褪色却依旧刺目的红——那是一副手写的春联,字迹有些歪扭,但透着股不屈的生命力。
旁边另一扇窗户上,甚至挂着一个略显陈旧、但颜色还算鲜亮的中国结,在灰白死寂的冰原背景下,如同寒冬里顽强跳跃的一簇火苗。
“对啊!快过年了!”
王猛一拍脑袋,粗声粗气地说
“这鬼日子过的,连年都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流过众人心头。
在这朝不保夕的末世,这抹象征团圆和希望的红,竟有着比燃烧瓶更强大的力量,瞬间驱散了积压在心底的阴霾和寒意。
它无声地宣告着
无论世界如何崩坏,总有一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是洪水与严寒也无法彻底抹去的——比如,对家的眷恋,对年的期盼。
楼下也似乎因为这抹红而活泛了一些。
冰面上多了些小心翼翼移动的人影,不再是单纯的争夺和厮杀
偶尔能看到有人扛着冻得硬邦邦的、似乎是某种兽类,可能是变异老鼠的尸体,或是拖着一捆从废墟找到的、还算干燥的木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满足。
虽然物资依旧匮乏,但经历了水怪的恐怖和极寒的考验,能活下来,能勉强吃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压抑许久的、属于“人”的烟火气,在这辞旧迎新的节点,艰难地复苏着。
六楼堡垒内,气氛更是不同。
他们的物资本就丰富,上次商超大扫荡后更是达到了“末世小康”的水平。
压缩饼干、罐头、速食火锅堆积如山,燃料充足,崭新的防寒衣物温暖着身体。
此刻,看着窗外那抹象征希望的红,一种久违的、属于“生活”而非仅仅“生存”的渴望,在每个人心中萌发。
林澈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目光落在那褪色的春联上,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仿佛看到了末世前那个小小的家,厨房里氤氲的水汽,母亲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还有案板上排列整齐、如同元宝般可爱的饺子。
他的母亲是地道的北方人,过年吃饺子,是刻在基因里的仪式感。
那薄皮大馅、热气腾腾的饺子,是家的味道,是年的灵魂。
“妈…”
林澈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哽咽。
随即,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猛地转身,眼神亮得惊人,看向门外正在默默擦拭弓弦的秦岚、靠着走廊墙打盹的王猛、还有坐在601门边旁数着零食的张涛
最后,目光定格在静静守在他身边的林莫身上。
“今晚!”
林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和坚定,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今晚是除夕!我们吃饺子!三鲜馅的!”
“饺子?!”
张涛第一个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
“真的吗澈哥?我们有面粉?有肉?有三鲜馅儿?!”
王猛也来了精神,搓着手嘿嘿直笑
“饺子好啊!大过年就得吃饺子!喜庆!管饱!”
秦岚放下手中的弓,冷峻的脸上虽无太多表情,但眼神深处也掠过一丝柔和的光芒,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林莫没有说话,但墨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林澈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那里面翻涌着纯粹的、因林澈的喜悦而生的喜悦。
他立刻站起身,走向存放物资的角落
“面粉,有。肉,午餐肉罐头,虾米,鸡蛋,有。木耳,有。韭菜…没有新鲜,脱水蔬菜有菠菜干,可以代替。”
他如数家珍,语速很快,显然已经在脑子里迅速组合出了“末世版三鲜馅”的配方。
“对!就用这些!”
林澈激动地点头
“我来和面!我来包!”
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虽然他的厨艺仅限于烧开水和泡面,但和面包饺子,这可是刻在北方人基因里的技能!
他依稀记得母亲揉面时那充满韵律的动作,记得面团在手中变得光滑柔韧的奇妙触感。
说干就干!
林澈从物资里翻出那袋精面粉,又拿出几个鸡蛋。
林莫默契地搬来一张相对干净的大桌面,用抹布仔细擦干净。
林澈学着记忆里母亲的样子,将面粉倒入一个大不锈钢盆里,中间扒出一个小窝,小心翼翼地磕入两个鸡蛋,又倒入适量的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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