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堡垒”计划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这个濒临绝望的小小聚居点。
次日黎明,天色尚未完全透亮,废墟间便已响起了铿锵的敲击声、沉重的脚步声和人们相互吆喝的号子。
沉睡的废墟被这股求生的狂热彻底唤醒。
男人们成了这场土石搬运战役的主力军。
楼下那些荒废已久的小花园、绿化带,此刻成了宝贵的资源矿藏。
锈蚀的铁锹啃咬着板结的泥土,锄头刨开荒芜的杂草,每一寸土地的挖掘都伴随着希望。
门板、破旧的床单、甚至扯下来的窗帘,都成了运送泥土的临时工具。
沉重的土袋压弯了男人们的脊背,汗水混着泥土从古铜色的皮肤上滚落,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狭窄黑暗的楼梯间里,喘息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土袋偶尔蹭到墙壁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艰苦卓绝的生存交响乐。
林澈和林莫自然是这支搬运队里最显眼的存在。
林澈负责将挖掘出的泥土奋力装袋、捆绑,每一锹都拼尽全力
很快胳膊就酸痛得抬不起来,掌心磨出了水泡,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知道,自己多装一袋,林莫就能少跑一趟,大家的安全就能早一刻实现。
而林莫,则完全化身为人形驮兽。
他一次性能扛起三四袋沉甸甸的泥土,步伐却依旧沉稳
在陡峭昏暗的楼梯间里如履平地,高效得令人咋舌。
他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结实的背肌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但他的目光,始终像雷达一样锁定着林澈。
每当林澈动作稍一迟缓,露出疲惫的神色,林莫总会第一时间出现。
他会不由分说地夺过林澈手中的铁锹,或者将他刚捆好的土袋轻松甩到自己肩上,动作强势却不失温柔。
“歇。”他的命令简短有力,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同时将水壶塞进林澈手里。
有时,他会直接用粗粝的手指抹去林澈鼻尖上的汗珠
或者用沾满泥土的袖子擦拭他额角的汗水,那专注而心疼的眼神,几乎要将人灼伤。
“我还能行……”林澈的抗议总是苍白无力。
“听话,慢点。”林莫的目光深沉,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守护,仿佛林澈不是在做体力活,而是在完成一件精密的瓷器。
周围干活的男人们看着这对兄弟,眼中满是感慨和羡慕。
“林莫这小子,真是把他哥捧在手心里疼啊!”
“谁说不是呢,这力气,这心细劲儿,啧啧!”
“林澈兄弟,你这弟弟,比亲的还亲!”
这些质朴的调侃让林澈耳根发热,心底却泛起复杂的暖流。
林莫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嘴角会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一下,仿佛很享受别人将他与哥哥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只是更加沉默地投入到繁重的劳动中,仿佛要用自己的汗水为林澈筑起一道绝对安全的壁垒。
女人们的战场则在楼上楼下。
一队经验丰富的妇女,在天刚蒙蒙亮时就背着背篓和工具,在几个男人的护送下再次进入后山。
她们必须争分夺秒,在可能的威胁彻底降临前,收集到更多食物。
她们的背影坚定而匆忙,深知肩上的重任。
另一队妇女、老人以及半大的孩子,则聚集在各个目标楼栋的天台上。
她们用能找到的一切工具——破瓦罐、铁片、甚至双手,将男人们源源不断运上来的泥土铺开、摊平、拍实。
她们仔细地规划着菜畦,讨论着哪里向阳,哪里背风,哪块地适合种什么。
一些心急的,已经将珍藏的、耐储存的土豆块茎和速生菜种,小心翼翼地埋进了刚刚铺好的、还带着湿气的泥土里,眼神里充满了虔诚的期待。
老年女性们则成了最稳固的后方。
她们支起聚居点里所有能找到的大锅,将各家凑出来的、平日里舍不得吃的杂粮米、豆饼、干菜
甚至林莫之前贡献出来的一点风干肉碎,混合着清水,熬煮成一大锅一大锅浓稠滚烫的杂粮粥。
蒸笼里热着混合了麸皮和野菜的窝窝头。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和汗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奇异却格外令人安心。
她们颤巍巍地将食物和热水送到每一个累得直不起腰的人手中,干瘪的脸上洋溢着慈祥而坚定的光芒:
“吃,多吃点,才有力气!”
整个聚居点空前的团结。往日里为了鸡毛蒜皮斤斤计较的人们
此刻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活下去,一起活下去!
沉重的劳动间隙,大家或蹲或坐,捧着热气腾腾的碗,喝着能照见人影却温暖人心的粥,互相询问着进度
开着苦涩却充满希望的玩笑。一种叫做“共同体”的东西,正在汗水和泥土中悄然滋生、壮大。
林澈和林莫也坐在人群边缘,分享着一碗粥和一个窝头。
林莫依旧习惯性地将碗里屈指可数的肉碎仔细挑出,全部拨到林澈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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