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依旧准时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相同的条纹。陆沉睁开眼,第365次醒来。
但这一次,一切不同。
他的心跳在胸腔里敲打出异常急促的节奏,不是源于疾病,而是源于 anticipation——那种几乎被遗忘的、对未知的期待感。腕表冰冷的金属紧贴着他的皮肤,倒计时无声地流逝:23:08:42...23:08:41...
他活着。真正地、完整地活着,跨越了午夜的门槛。
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面无表情地开始例行检查。陆沉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个动作,寻找任何异常迹象。她的动作依旧机械熟练,记录数据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奇。
“昨晚...”陆沉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因长久缺乏真正交流而略显沙哑,“有什么异常吗?”
护士抬眼看了看监测仪记录,摇头:“一切正常,陆先生。您睡得很好。”她的眼神没有任何闪烁,仿佛昨晚那场混乱从未发生。
但陆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她记录时笔尖的轻微颤抖,几乎难以察觉。她在紧张?为什么?
李振源医生准时出现,手里拿着那本厚重的病历。他的白大褂一如既往地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业而冷静。
“早上好,陆沉。”医生的声音平稳,但陆沉注意到他进门时短暂的迟疑——他的脚步在门槛处几乎难以察觉地停顿了半秒,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才落回病床。
“医生。”陆沉坐直身体,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昨晚...我感觉有些不同。”
李振源的笔在病历上停顿了一下。“不同?”他抬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陆沉从未见过的情绪——不是好奇或关切,而是...警惕?
“我的心跳,没有停止。”陆沉直视医生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什么。
李振源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他做过364次,但今天手指在镜框上停留的时间长了0.5秒。“监测仪记录显示了一段平线,与往常一致。”他语气平稳,但措辞谨慎,“可能是你产生了幻觉,或者是一次短暂的濒死体验后复苏。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并非不可能。”
陆沉几乎要反驳,但咽下了话语。他意识到直接提及陈博士和腕表可能不明智。 Instead, he asked: “今天的检查安排有什么不同吗?”
李振源翻看着日程表:“我们会进行更详细的神经学评估和代谢功能测试。为明天的...事件做准备。”他说“事件”一词时,嘴角微微抽动,几乎难以察觉。
就是这里。就是这个微小的异常。364天来,李振源从未对“事件”表现出任何情感波动。
“医生,”陆沉缓缓开口,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您认为明天会有什么不同吗?”
李振源的目光从病历上抬起,与陆沉对视。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深处,陆沉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挣扎——仿佛有两个人在同一躯壳内争夺控制权。
“医学上,我们不做无根据的推测。”医生的回答标准而专业,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病历边缘敲击着一种不规则的节奏,与往常完全不同。
“但如果循环真的结束呢?”陆沉追问,“如果明天之后,我就不再需要这个病房了?”
病房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监测仪稳定的滴答声。李振源站在原地,仿佛被这个问题定格。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在晨光中几乎看不见。
“那将是医学上的奇迹。”最终,他回答,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我们会为你感到高兴。”
谎言。陆沉几乎能嗅到空气中的不真实。李振源在隐瞒什么,或者在害怕什么。
检查过程中,陆沉比往常更加配合,但同时观察着每一个细节。抽血时,他注意到护士多取了两管样本,标签上标注的检验项目与往常不同。
“这些是新的测试吗?”他假装随意地问道。
护士的手微微颤抖,试管在托盘中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标准程序,”她回避了视线,“医生要求的全面检查。”
又一个谎言。364天的循环让陆沉熟悉了每一项标准程序,这两管血样从未出现过。
当房间终于只剩他一人时,陆沉深吸一口气,从枕头下取出腕表。23:01:17...23:01:16...时间无情地流逝。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时空科技”的霓虹灯牌在白天并不显眼,但依然可见。昨天它还不存在,今天却仿佛一直就在那里。
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座大楼是谜题的关键。
下午,林薇准时出现。她穿着陆沉熟悉的蓝色外套,手里提着那个熟悉的纸袋。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今天感觉怎么样?”她问着每天都会问的问题,但今天她的声音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陆沉握住她的手,比平时更用力些。“我做了一个梦,”他说,注视着她的眼睛,“梦到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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