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了稀薄的辐射云层，洒落在“守望台”那依然残留着高温与硝烟味道的黑色广场上时。
世界，变了。
那不是地理地貌的改变，也不是气候环境的变迁。
而是一种更加深层、更加本质的“势”的逆转。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神战”之前，这片广袤的废土上，虽然“星火城”已经展露头角。
但在大多数幸存者的眼中，它依旧只是一个强大一点的“部落”，或者是继承了“钢铁兄弟会”遗产的幸运儿。
人们敬畏它的武力，贪图它的面包，但在内心深处，对于能否真正依靠它长久生存，依旧存疑。
毕竟，头顶上还有“天”。
还有那个统治了人类数百年、不可战胜、不可直视的“诺亚”。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昨夜那场照亮了整个北半球的“烟花”，那面硬生生弹飞了“天罚”的金色光盾，以及那一声震碎了苍穹的怒吼。
哪怕是距离此地数百公里之外的瞎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神”，流血了。
“天”，退却了。
而那个站在大地上，敢于对着苍穹竖起中指的“凡人”……
成为了，新的“神话”。
……
“守望台”，外围防线。
原本负责警戒的“守望者”战士们，此刻正面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不是敌袭。
而是“投诚”。
放眼望去，在那片辽阔的荒原之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黑色的蚁群般正在向这边汇聚。
他们不再是之前那种试探性的、零散的“朝圣者”。
他们是举族迁徙的“部落”。
有来自西方戈壁、骑着变异骆驼的“风沙”部族；
有来自东方丛林、身披伪装网的“猎头”氏族；
甚至还有一些原本依附于“辐射神教”、此刻却倒戈相向的“边缘”聚落。
他们拖家带口，赶着瘦弱的牲畜，拉着破旧的板车，车上装着他们全部的家当和用来表示臣服的“贡品”。
没有喧哗，没有争抢。
这数以万计的人群，表现出了一种令人心悸的“谦卑”。
当他们看到那座高耸入云的黑色巨塔，看到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星火”旗帜时。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然后……
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那场面，比昨夜的狂欢还要震撼。
那是成千上万个灵魂，在向着唯一的“霸主”，献上他们的膝盖与忠诚。
“铁拳老大。”
一名年轻的守望者战士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发干。
“这场面……比当年‘大元帅’阅兵还要大啊。”
“铁拳”站在哨塔上，俯瞰着这片黑压压的人海。
他那只独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感慨。
“不一样。”
铁拳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大元帅’的威风，是靠‘杀’出来的。人们跪他，是因为怕死。”
“但苏晴……”
他看着那些虽然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名为“希望”光芒的人群。
“她是靠‘打’出来的。她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人们跪她，是因为，只有跟着她，才能‘活’得像个人。”
“开门吧。”
铁拳挥了挥手，下达了指令。
“告诉他们，星火城不收‘奴隶’。”
“想进来的，把膝盖直起来，把腰杆挺直了。”
“我们要的是‘公民’，是‘战友’。”
“是！”
……
与此同时，“守望台”核心会议室。
虽然外面的世界已经因为这场胜利而沸腾，但在在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之后，气氛却依旧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晴坐在首位，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那是透支“火种”之力的后遗症，至今没有完全恢复。
在她的面前，全息投影正显示着昨夜那一战的详细数据评估。
“战损报告出来了。”
零的身影依旧有些虚幻，显然她的逻辑核心也受创不轻，但她的声音依然冷静、精准。
“‘星辰之盾’核心矩阵，过载损伤35%。神之金属的能量活性下降了12%。”
“‘利维坦’的三号反应堆彻底报废，需要更换核心组件。”
“能源储备……消耗了78%。”
零停顿了一下，那双电子眼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诺亚’昨晚没有撤退，如果他们再坚持轰炸十分钟……”
“或者是，再多派一艘‘巡洋舰’级别的战舰下来……”
“我们，就输了。”
这句话，像是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众人心头刚刚升起的那点热度。
赵曼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巨镰，叶梓咬着嘴唇不说话，K-07则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数据板发呆。
是的。
这是一场“惨胜”。
或者更准确地说，这是一场“侥幸”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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