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母石的记忆
【意识的洪流】
母石悬浮于能量湖心,其光芒如同活物般呼吸,每一次明暗交替,都引得整片森林的光脉随之律动。那恢弘而悲伤的歌谣在此处已不再是声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能量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抚过肌肤,渗入灵魂。
护林人将他们引至湖边便不再前进,它们沉默地伫立,如同亘古存在的哨兵,光滑的能量面孔朝向母石,流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姿态。
莎拉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仿佛站在某个沉睡的远古神明面前。她不敢贸然行动,只能紧紧盯着顾衍的意识光晕和悬浮的J先生核心。
顾衍的意识,在如此靠近母石的情况下,变得异常活跃。那团金与银灰交织的光晕不受控制地飘向湖面,向着母石靠近。苏晓的结晶在他意识深处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不再是微弱的呼唤,而是强烈的、归家般的悸动。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意识场牵引。目标意识体(顾衍)正被强制接入未知信息网络。风险极高!】 J先生的警报在莎拉脑海中尖锐响起。
莎拉心中一惊,刚想尝试用探测器干扰,却已经晚了。
就在顾衍的意识光晕触碰到母石散发出的第一圈能量波纹时——
轰!
无形的巨浪席卷了所有人的感知。不是物理的冲击,而是意识的海啸。
莎拉只觉得眼前一黑,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和庞杂的情感洪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虽然她并非直接连接的核心,但仅仅是余波,就让她几乎精神崩溃。她看到星辰诞生又湮灭,看到巨大的植物状星舰在虚空航行,看到繁华得超乎想象的光之城邦……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顾衍,他所承受的,是远比这强烈千百倍的信息灌输。
【破碎的编年史】
顾衍的意识被彻底拉入了一个由记忆构筑的幻境。他失去了自我形态,仿佛化为一粒尘埃,漂浮在一条由时光与记忆组成的浩瀚长河之中。
第一幅画卷:播种与萌发。
他“看”到,在遥远的过去,一艘伤痕累累、风格与“守护者”文明迥异、更显古朴恢弘的巨大方舟,拖着濒临熄灭的能量尾焰,艰难地闯入这片荒芜的星域。方舟的核心舱室内,并非冰冷的机器,而是一枚被无数能量导管缠绕、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种子——正是最初的“母石”雏形。一群身着流光服饰、面容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园丁”(并非后来能量态的护林人,更像是其祖先),将这颗种子小心翼翼地植入一颗年轻行星(灵栖星)的核心。能量注入,种子萌发,根须扎入地幔,光脉穿透岩层,活体森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净化着星球原本恶劣的环境,构筑起一个全新的、充满生机的生态圈。歌谣在种子植入的瞬间响起,起初微弱,如同婴儿的啼哭,逐渐变得空灵而悠远,那是生命本身喜悦的吟唱,也是向虚无发出的、寻找同胞的呼唤。
第二幅画卷:繁荣与守望。
森林繁盛,文明在枝叶与光脉间重建。那些“园丁”的后裔逐渐适应了与森林共生,他们的形态开始能量化,最终演变为最初的“护林人”。他们守护母石,梳理能量,记录历史,并通过歌谣,年复一年地向宇宙深空发送着信息,渴望能找到其他幸存的“方舟”或失落的同胞。这段时间的记忆充满了宁静、祥和与希望。
第三幅画卷:阴影初现。
平静被打破。幻象的天空中,出现了扭曲的裂隙。并非物理的裂缝,而是空间的疮疤。一些充满恶意、混乱的低语开始渗透进来,干扰歌谣,污染森林边缘的光脉。护林人们如临大敌,它们集结力量,驱动母石的能量,形成强大的屏障,勉强抵御了那些低语的侵蚀。顾衍能感受到它们的困惑与愤怒——那些低语的能量性质,与母石同源,却又被某种更深沉的黑暗所扭曲、腐化。它们来自“遗忘之河”的深处,是远古战争中陨落者的怨念与疯狂,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第四幅画卷:窃火者的悲鸣(碎片)。
这是一段极其模糊、充满痛苦和矛盾记忆的碎片。顾衍捕捉到一些残破的画面:并非战争,而是一场……失控的创造?在一个巨大的、布满了未知符号和能量回路的实验室(或祭坛)中,一些身影(它们的能量签名让顾衍感到一丝熟悉,隐约与“星链遗民”相似)试图“复制”或“强化”母石的力量。结果却是灾难性的。被强行催生的、不完整的“子石”或者某种能量生命体陷入了狂暴,反噬其创造者,释放出的污染性能量几乎摧毁了一切。母石的记忆中对这段历史充满了悲伤与……一丝愧疚?仿佛它目睹了孩子的错误却无力阻止。这部分记忆被刻意模糊和封锁,充满了痛苦。
【同化的诱惑与自我的锚点】
母石不仅仅是在展示历史,它庞大的意识,如同温暖的海洋,试图将顾衍这滴外来之水彻底包容、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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