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二年,元月。
长安城的积雪尚未融化,未央宫已换了主人。十五岁的太子刘荣在梁王刘武与镇国翁主陈阿娇的辅佐下登基,改元初元。
登基大典上,新帝的第一道诏书就是尊阿娇为“镇国长公主”,赐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与梁王共同辅政。
“朕年幼德薄,全赖姑姐与王叔辅佐。”刘荣在朝会上郑重宣布,“即日起,朝政大事,皆需经长公主与摄政王共同议定。”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女子预政,在本朝前所未有。但经历了刘彻之乱,谁也不敢再轻议窦家与陈家的权威。
阿娇身着朝服,坐在珠帘之后。这个位置,前世她曾以皇后身份坐过,今生却以辅政长公主的身份重回。
“众卿有本奏来。”她声音清越,透过珠帘传遍大殿。
短暂的沉默后,御史大夫直不疑出列:“启禀陛下、长公主,匈奴伊稚斜闻听朝中变故,再次兴兵犯边,已破云中郡。”
朝堂顿时哗然。内乱方平,外患又起,这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新帝刘荣明显有些慌乱,不自觉地看向珠帘后的阿娇。
阿娇从容问道:“边军情况如何?”
“李广将军正率部抵抗,但兵力不足,请求朝廷发兵增援。”
阿娇沉吟片刻:“传旨,命梁王率五万精兵北上增援。另,开放长安武库,补充边军装备。”
她顿了顿,补充道:“再从皇上的私库拨黄金万两,犒赏边军将士。”
这番处置果断周到,连最顽固的老臣也不禁点头。
退朝后,刘荣私下求见阿娇。
“姑姐,朕...朕有些害怕。”年轻的皇帝露出符合年龄的惶恐,“朕真的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吗?”
阿娇轻抚他的头:“陛下放心,有姑姐在。”
她看着这个前世早夭的侄子,心中感慨。这一世,她定要护他周全,培养他成为明君。
然而辅政之路并不平坦。
三日后,以丞相卫绾为首的一批老臣联名上书,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请求阿娇还政于帝。
“这是要给姑姐下马威啊。”刘武看过奏章后冷笑。
阿娇却不在意:“他们说得对,我确实不该长期把持朝政。”
“娇娇,你...”
“但不是现在。”阿娇目光锐利,“朝局未稳,边患未平,此时还政,才是对社稷不负责。”
她提起朱笔,在奏章上批阅:“准其所请,待陛下加冠后,本宫自当归政。”
既表明态度,又设定条件,这番应对让刘武赞叹不已。
然而反对的声浪并未停止。不久,市井间开始流传谣言,说阿娇与梁王有私情,才合力扶立幼帝,意图操控朝纲。
“荒唐!”刘武气得摔碎了茶盏,“这是谁散布的谣言?”
阿娇却笑了:“王叔何必动怒?这反而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机会?”
“清剿余孽的机会。”
她吩咐张沐:“去查谣言的源头,重点查与刘彻旧部往来密切的官员。”
三天后,张沐带回结果:谣言最初是从中大夫袁盎府中传出的。
“袁盎?”阿娇蹙眉,“他素以刚正着称,为何...”
“沐查到,袁盎的孙女是刘彻的侧妃。”张沐低声道,“刘彻死后,她一直怀恨在心。”
原来如此。阿娇当即下令,以“诽谤宗室”的罪名将袁盎罢官下狱。
此举震慑了朝野,再无人敢公开反对长公主监国。
但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二月,梁王刘武凯旋而归,匈奴被迫再次议和。然而在庆功宴上,刘武提出要改革军制,加强诸侯王兵权。
“此举恐酿成七国之乱的祸患啊。”退朝后,刘荣忧心忡忡地对阿娇说。
阿娇何尝不知?前世七国之乱,生灵涂炭。这一世,她绝不允许重演。
“陛下觉得该如何?”
“朕...朕不知道。”刘荣茫然,“拒绝王叔,恐寒了功臣之心;应允王叔,又怕尾大不掉。”
阿娇欣慰地发现,这个年轻的皇帝已经开始独立思考了。
“陛下不必忧心,此事交给姑姐处理。”
当晚,阿娇亲赴梁王府。
“王叔想要兵权,是为了自保,还是另有打算?”她开门见山。
刘武怔了怔,苦笑:“娇娇还是这么直接。王叔若说只为自保,你信吗?”
“不信。”
“那王叔若说想要那个位置呢?”
空气瞬间凝固。
阿娇直视着刘武的眼睛:“王叔若想要皇位,当初又为何要扶立刘荣?”
刘武沉默良久,长叹一声:“因为王叔知道,那个位置太累,太孤独。”
他走到窗前,望着夜空:“这一世,王叔只想守护想守护的人。”
阿娇心中微动:“包括阿娇吗?”
“尤其是你。”刘武转身,眼中是罕见的温柔,“王叔答应过你父亲,要护你一世周全。”
原来如此。阿娇想起早逝的父亲与王叔的手足情深,眼眶不禁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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