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长信侯府,集结死士,恐在今夜!”
嘶哑而急切的声音,撕裂了庭院中的宁静。
那名风尘仆仆的虬龙卫密探跪在地上,头颅深埋,身体因激动和疲惫而微微颤抖。
小雅的脸色瞬间煞白,端着茶盘的手一抖,险些将茶杯摔落在地。五千死士!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玄影则向前一步,挡在江昆身侧,那张玄鸟面具下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杀气,仿佛一头随时准备噬人的雌豹。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的江昆,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地将杯中最后一缕香茗饮尽,然后将温热的玉杯放回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知道了。”
他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晚月色不错”。
“下去领赏,歇着吧。”
那名密探愣住了。他预想过君上的任何反应——震惊、愤怒、凝重,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般风轻云淡,仿佛他刚刚汇报的不是一场即将颠覆王城的叛乱,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邻里纠纷。
但在江昆那平静的目光下,他不敢有丝毫质疑,重重叩首后,恭敬地退下。
“主……主人?”玄影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江昆终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脆响。
他没有回答玄影,而是转身,踱步走向府邸深处那间常年冰冷肃杀的地下战争推演室。
玄影和小雅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
与此同时,长信侯府。
这里与虬龙君府的宁静截然相反,已然化作一片狂热的海洋。
数千名手持兵刃的门客、死士、以及被重金收买的城卫军军官,将巨大的府邸挤得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狰狞扭曲,浓烈的酒精味与兵器上的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名为“野心”的气息。
长信侯嫪毐,身披一套华丽却不合身的金色铠甲,站在高台之上。
吕不韦倒台的消息,像一柄重锤,彻底砸碎了他最后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失去了朝堂上最大的屏障,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下一个要清算的目标,必然是自己!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鱼死网破!
“兄弟们!”
嫪毐一脚踹翻面前盛满美酒的青铜方鼎,酒水泼洒一地,他通红着双眼,踩着黏腻的酒渍,将两枚盒子里的玉玺高高举起,唾沫横飞地嘶吼道:
“看这是什么!这是大王的御玺!这是太后的印玺!”
“大王有令,太后有旨!今夜,诛杀奸佞,清君侧!凡从我嫪毐者,入宫之后,高官得做,骏马得骑!黄金、美人,享用不尽!”
他高举的,自然是伪造的印玺。
但在场的乌合之众,又有几人能分清真假?他们只看到了那代表着至高权力的器物,只听到了那足以让他们疯狂的许诺!
“杀!杀!杀!”
“侯爷万岁!”
“入咸阳宫,夺了那鸟位!”
狂热的呼喊声汇成一股浊流,冲天而起。在他们眼中,金碧辉煌的咸阳宫,已经变成了一座堆满了黄金与美女的宝库,正敞开大门,等待他们去劫掠。
……
冰冷的地下战争推演室。
巨大的沙盘上,一座微缩的咸阳城被完美复刻。
江昆负手立于沙盘前,神情淡漠。
身披重甲、身形魁梧如山的蒙毅,正单膝跪在他面前,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他身后,是五百名铁鹰锐士的核心百夫长,每个人都像一尊沉默的杀戮雕像,气息沉凝如铁。
玄影站在江昆身侧,以极快的语速汇报着。
“主人,根据‘黄’字级眼线最后传回的情报,叛军已完成集结,共计五千一百二十七人。”
“前锋八百人,由嫪毐门客甘茂率领,已从朱雀大街出发,目标是蕲年宫。”
随着她的汇报,江昆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拨。
代表叛军前锋的红色小旗,被他精准地移动到了朱雀大街的位置。
“主力四千余人,由嫪毐亲率,正涌向咸阳宫正门。”
江昆再次拨动一枚红色旗帜。
“很好。”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蒙毅。
“蒙毅。”
“末将在!”蒙毅声如洪钟。
“叛乱,不是请客吃饭。”江昆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我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
他拿起一枚代表着铁鹰锐士的黑色令旗,没有将其放在咸阳宫前,而是插在了叛军主力的后方,一个名为“渭水桥”的必经之路上。
“传令,关闭咸阳九门,许进不许出。”
“传令,令咸阳卫戍部队按兵不动,封锁所有通往王宫的街巷,将这五千只老鼠,给本君死死地圈在牢笼里。”
“蒙毅,你率五百铁鹰锐士,不必守宫,去……断了他们的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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