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龙君府,地下战争推演室。
这里的空气,似乎还残留着平叛前夜那冰冷的肃杀之气。
玄影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挫败感。将一支藏在暗处的精锐杀手队伍遗漏,对她这个“虬龙卫”统领而言,是不可饶恕的失职。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主人雷霆之怒的准备。
然而,江昆的反应,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一支神秘的队伍,一个神秘的首领?”
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里,甚至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棋手终于遇到些许挑战时的愉悦。
“有意思。”
他缓缓踱步到那巨大的、复刻了整个咸阳城布局的沙盘前,手指轻轻拂过那些代表着秦军的黑色令旗。
“本君还以为,这咸阳城内的老鼠,已经抓干净了。”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玄影那张冷艳而紧绷的俏脸上,淡然道:“看来,还有一只更狡猾的,躲在暗处,等着本君……亲自去把它揪出来。”
这番话,让玄影心中一凛。
她听懂了。
主人在意的,从来不是叛乱本身,而是“掌控”。任何脱离他掌控的因素,哪怕只是一只老鼠,也必须被揪出来,放在棋盘上,明明白白。
“去把小雅叫来。”江昆吩咐道。
玄影一愣,不明白为何要叫那个柔弱的侍女。但她没有问,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门口。
片刻之后,小雅跟着玄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这间让她感到本能畏惧的推演室。
“君上。”她怯生生地行礼。
“不必多礼。”江昆的声音很温和,“本君听闻,你那位在甘泉宫的姐妹,为你捎来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小雅闻言,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卷小小的布条,双手呈上。
这是她和涟衣约好的暗号,上面没有写任何敏感的字眼,只画了几样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一只老虎的简笔画,一朵青色的花,还有一张鬼脸面具。
玄影看着那幼稚的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这就是……情报?
江昆却没有看那布条。
他的目光扫过玄影和小雅,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你们二人,分别取一卷竹简。将你们所知的一切,关于这只‘漏网之鼠’的情报,一字不漏地写下来。”
“玄影,你写你从那名俘虏口中审出的所有信息。”
“小雅,你把你姐妹告诉你的所有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下来。”
两人虽然困惑,但还是立刻遵命。
很快,两卷竹简便摆在了江昆面前。
江昆拿起玄影的竹简,快速扫过。
【嫪毐余孽,不足百人,皆六国亡命徒,武艺高强,号‘敢死队’。】
【首领神秘,以舞姬身份为掩护,从未露面。】
【叛乱当夜,此队未动,藏身之处不明。】
他又拿起小雅的竹简。
【甘泉宫密谈,提及‘翡翠虎’与‘韩国贵客’。】
【提及‘王牌’,名为‘青黛’。】
【提及‘那支队伍’,与‘青黛’有关。】
信息,零碎而杂乱。
玄影看着这两卷竹简,眉头紧锁。她能感觉到这两份情报之间似乎有关联,但具体是什么,却像隔着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然而,江昆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和小雅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江昆将两卷竹简随手放在沙盘的边缘,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万法归宗】。
在这一瞬间,江昆的意识沉入了另一个维度。
那两卷竹简上的文字、小雅布条上的图画、玄影的口头汇报……所有零碎的信息,在他脑海中瞬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数据流。
人物、地点、时间、关系、动机……无数条看不见的因果线,开始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速度,进行着疯狂的排列、组合、筛选与重构。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智慧,而是近乎于“道”的终极解析!
外界,不过是短短数息。
江昆再次睁开眼时,他眼中的世界,已然不同。
“在本君这里,情报不是用来听的,是用来‘看’的。”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伸出手,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了几卷不同颜色的丝线。
他拿起一根代表“敌对势力”的红色丝线,一端系在沙盘上“长信侯府”的模型上。
“嫪毐,已死。但他的野心,还留下了两样东西。”
他将红色丝线的另一端,分别引向两枚黑色的棋子。
“其一,是这支由六国亡命徒组成的‘敢死队’。”他指着其中一枚棋子。
“其二,是他与韩国的‘交易’。”他指向另一枚棋子,棋子上,他用朱砂写下了“翡翠虎”三个字。
接着,他拿起一根代表“未知变量”的白色丝线。
“这支‘敢死队’的首领,身份神秘,以舞姬为掩护。”他将白色丝线的一端,系在“敢死队”的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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