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一走,脚步声刚消失在长廊尽头,暖阁的门就轻轻推开了一条缝。秦凤瑶闪身进来,靴子干净利落,没带半点尘土,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她快速扫了一圈屋子,确定没人偷听,才放下心来。
沈知意正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滑过一本泛黄的册子——那是礼部今早送来的秀女初选名单,纸页都卷了边。她抬眼看向秦凤瑶,声音压得极低:“东华门那辆马车,查清楚了吗?”
“夹层里的箭头数过了,三百二十七支,和京营以前用的是同一批制式。”秦凤瑶走近几步,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布条,“这是押车守卫里我们的人偷偷塞出来的,上面写着出发时间和路线——西山三营,昨天半夜出的货。”
沈知意眼神一沉,随即又缓了下来,默默把布条收进袖中。“他们急了。”
“当然急。”秦凤瑶冷笑一声,“李嵩走私的事爆了,京营查得严,贵妃肯定要另找出路。现在选秀马上开始,她怎么可能放过往东宫塞人的好机会?”
“那就得抢在她前面定规矩。”沈知意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不世家、不美艳、无官亲。
秦凤瑶凑过去一看,挑眉:“这标准……是不是太明显了?礼部那些人耳朵都通着贵妃那边,一眼就能看出我们在防她。”
“那就换个说法。”沈知意放下笔,语气平静,“明天我会写一份《选秀初选章程》,写明‘节俭为本,德行为先’,强调不要奢靡浮华的女子。优先选出身清贫的,长相端庄就行,不用多漂亮。”
“明白了。”秦凤瑶点头,“表面是给太子选贤惠的伴读或侍妾,其实是筛掉所有可能被贵妃利用的眼线。”
“对。”沈知意轻声道,“越是家世普通、容貌平常的女孩,越不容易被人操控,也不会生出野心。我们要的不是美人,是安心。”
秦凤瑶想了想,忽然笑了:“那你可得提醒礼部,别送来一堆打扮油亮、说话甜腻的那种——我见一个,烦一个。”
“你啊。”沈知意摇头笑了笑,“明天你亲自去核对名册,凡是跟贵妃那一派有关系的,一律以‘身体不好不适合进宫’或者‘礼仪不合格’为由刷下去。别客气。”
“放心。”秦凤瑶拍了拍剑柄,“我最擅长这种‘按规矩办事’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躲在柱子后面,窸窸窣窣地响。沈知意不动声色,只是合上名册,轻轻推到案角。
秦凤瑶却立刻警觉起来,猛地拉开门——只见萧景渊正靠在廊柱上,嘴里嚼着半块枣糕,腮帮子鼓鼓的,见门开了也不慌,还冲她们眨了眨眼。
“殿下!”秦凤瑶皱眉,“您怎么在这儿?偷听可不太厚道。”
“谁偷听了?”萧景渊慢悠悠咽下糕点,拍拍手,“我是路过,饿了,去厨房顺点心吃,正好听见你们说‘不美艳’——这话我举双手赞成。”
沈知意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既然听见了,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萧景渊靠着柱子,抬头看着檐下的红灯笼,“母后以前就说,宫里最怕两种人:一种长得太好看,容易惹是非;一种背景太硬,动不得也管不了。你们这三条,条条打中要害。”
他顿了顿,忽然笑出声:“知意啊,你这一招‘以柔克刚’真是绝了。表面上全是为我好,其实把贵妃的路全堵死了。”
沈知意抿嘴一笑,没接话。
秦凤瑶却问:“那你打算怎么应对?要是贵妃问起,为什么东宫选秀标准这么特别,你总得有个解释吧?”
“解释?”萧景渊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枣糕,咬了一口,“我就说——最近甜食吃多了,腻得慌,以后想尝点清淡的。”
说完,他还冲沈知意眨了眨眼:“你说是不是?那些又油又甜的东西,看着光鲜,吃多了反而伤胃。”
沈知意忍不住笑:“殿下倒是会打比方。”
“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嘛。”萧景渊耸耸肩,“我又不想娶一堆美人回来天天吵架,图什么?一个沈妃,一个秦侧妃,就够我头疼的了。”
秦凤瑶作势要打他,他笑着一闪,转身溜进了偏殿,嘴里还念叨:“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出身寒微’……等真选几个老实丫头进来,记得给我安排个专管点心的新差事,我好亲自监督口味。”
门关上了,留下两人相视而笑。
沈知意回到屋里,提笔在章程最后添了一句:“初选以德行、家风、仪态为重,凡奢靡浮夸、攀附权贵者,一概不予录用。”墨迹未干,她轻轻吹了口气,把文书封进信封。
“小禄子。”
小禄子应声进来,双手接过信封,低声问:“送去礼部吗?”
“送去。”沈知意点头,“顺便去趟尚食局,告诉老张师傅——太子说了,往后点心少放糖油,偏爱清淡些的。”
小禄子立刻明白过来,低头退下了。
院子里,秦凤瑶换上了练功服,手里握着木剑,在月光下一招一式地练着。剑锋划过空气,发出细微的破风声。她一边走桩,一边翻看手中的秀女名单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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