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无声流淌,载着王悦之向着未知的黑暗深处漂去。
荧光苔藓提供的微光逐渐稀疏,最终彻底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唯有心口那七瓣墨莲印记,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紫光,映照着方圆尺许的水面,妖异难明。
寒冷、疲惫、伤痛,以及那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神魂的毒咒灼痛,如同无数细密的锯齿,反复切割着王悦之的意志。他伏在粗糙的树干上,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摇摆,全凭一股不甘就此沉沦的韧劲强撑着。
不知漂了多久,水流似乎变得愈发迟缓,水声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一的流淌声,而是多了些空荡的回响。
王悦之勉力抬起头,借着心口墨莲的微光向前望去。
前方似乎是一个极其开阔的地下空间,暗河在此汇入了一片地下湖。湖面平静如镜,倒映不出任何光线,只有无边的死寂。
而在湖泊的中央,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黑影,似是一座小岛,又似某种建筑的基座。
就在他观察之际,身下的浮木轻轻一震,似乎触到了浅滩。
到岸了?
王悦之艰难地滑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湖水再次淹没至腰际。他咬着牙,踉跄着涉水而行,脚下是松软粘稠的淤泥。
踏上坚实的土地后,他几乎虚脱倒地,急忙扶住旁边冰冷的石壁才稳住身形。
喘息片刻后,他再次催动心口墨莲,让那幽紫光芒稍盛,照亮四周。
这里似乎是地下湖的边缘,脚下是人工开凿的栈台, 栈台连廊延伸向湖心那座巨大的黑影。石壁之上,不再是天然的溶洞形态,而是出现了明显的人工斧凿痕迹,刻满了各种古老的符箓与图案。
这些符箓的风格,与他王家祖传的某些典籍中记载的极为相似,却更加古老、晦涩,甚至…带着一丝邪异。
王悦之心中警惕大增,强忍着不适,仔细辨认着那些图案。
其中一幅巨大的壁画引起了他的注意:描绘的是一场惨烈的祭祀场景。无数身着前朝衣冠的人跪伏于地,中心的高台上,一名巫师模样的人正将一柄匕首刺入祭品的心脏,鲜血流入一个刻满莲纹的容器。而天空之中,乌云翻滚,隐约有七点墨光闪烁,与那容器中的血莲交相辉映。
那七点墨光的排列,竟与他心口的七瓣墨莲印记惊人地相似!
壁画的一角,还有一行模糊的铭文,用的是极其古老的篆体:
“…以血饲莲,通幽达冥,奉我圣主,万世永昌…”
圣主?
王悦之想起那灰衣人也曾提及“他们”。难道这“圣主”便是“他们”所信奉的存在?这墨莲毒咒,竟源自如此古老邪异的祭祀?
他继续向前探索, 栈台尽头,是一条通向湖心黑影的狭窄石桥。桥下黑水沉沉,深不见底。
走过石桥,那座巨大的黑影赫然是一座坍塌了近半的石殿。殿宇风格古朴宏大,绝非近代所建,残存的石柱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和异兽,但大多已被岁月和某种暴力破坏所侵蚀。
踏入殿中,一股更加浓郁的死寂与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与那乌衣人类似的檀腥之气。
大殿中央,并非神像,而是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破裂的池子。池底残留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垢迹,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池壁四周,刻满了与壁画上类似的祭祀场景和符文。
而在池子的正前方,地面之上,竟盘坐着一具完整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但骨骼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玉色泽,仿佛被某种力量浸染了无数岁月。骸骨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指骨间扣着一枚黯淡无光的黑色玉简。
王悦之走近细看,心中猛地一跳!
那墨玉骸骨的胸腔肋骨上,竟然也刻着一个清晰的、与他心口一模一样的七瓣墨莲印记!只是这印记的颜色更深,几乎与骨骼融为一体,透着一股死寂与绝望。
这具骸骨生前,也中了墨莲毒咒?!
他是谁?为何会死在这里?这枚玉简…
王悦之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从那紧扣的指骨间,取下了那枚黑色玉简。
玉简入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犹豫片刻,尝试将一丝微弱的内息探入其中。
就在内息接触玉简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墨玉骸骨空洞的眼窝中,猛地亮起两点幽绿色的鬼火!
紧接着,一股庞大而混乱、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残念,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玉简猛地冲入王悦之的脑海!
“呃啊——!”王悦之抱头闷哼,只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意识中炸开:
* **烈火!** 冲天的火光吞噬着殿宇,无数人影在火中哀嚎奔逃。
* **厮杀!** 身穿不同服饰的修士与士兵在这片地下空间激烈交战,符箓光芒与刀剑寒光交错。
* **背叛!** 一个模糊的身影将匕首刺入同伴的后心,夺取了某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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