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一番紧锣密鼓的布置之后,王承恩、李凤翔、褚宪章、张国元四人已然领受了各自关乎军心、内廷、宫人福祉乃至国家财源的重任,个个心潮澎湃,使命感充盈胸臆。朱由检见初步布局已成,便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抓紧时间去挑选得力人手,搭建班子,尽快将各项事务推动起来。王承恩作为内廷总管,自然需从旁协调,提供必要的支持和资源,也随之一同告退,前去安排相关事宜。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朱由检一人。他并未立刻休息,深知蓝图绘就,更需坚实根基。他重新坐回御案之后,目光落在了那堆积如山的奏疏和账册之上。尤其是关于内库和国库收支的档案,更是他眼下关注的焦点。内库仅余十万两的窘迫,如同悬顶之剑,催促着他必须尽快理清财务脉络。
他随手拿起一本近年内库收入的账册,指尖拂过上面记录着皇庄、矿产、织造局等产业逐年递减的进项数字,眉头越皱越紧。又翻开一本国库支出的记录,看着那庞大的军费、俸禄、赈灾开支,以及同样存在的贪墨、浪费痕迹,心中更是沉重。开源、节流,迫在眉睫,张国元的任务,可谓重中之重。
他沉浸在这些繁杂的数字与报告中,试图从中梳理出更多线索和头绪。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忽然,他想起一个细节,想再向王承恩确认一下之前提到的某处皇庄的历年产量对比,便头也未抬,习惯性地唤道:
“承恩,将天启三年宛平皇庄的细账再找出来给朕看看。”
殿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朱由检等了一下,未见动静,以为王承恩未听清,又提高声音唤了一声:“王承恩?”
依旧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内回荡。
他这才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只见御案旁,只有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正垂手躬身,屏息静气地站在那里,显然是被安排临时值守的。那小太监见皇帝目光扫来,吓得浑身一紧,头垂得更低。
“王承恩呢?”朱由检问道。
那小太监连忙跪下,声音带着惶恐:“回……回皇爷,王……王公公方才送李公公、褚公公、张公公他们出去,尚未……尚未回来。”
朱由检闻言,这才恍然。是自己刚才让他们去办事,王承恩自然要去安排。他摆了摆手,让那小太监起身,心中却不由泛起一丝异样。
偌大的乾清宫,帝国权力的中枢,自己身为皇帝,在处理如此重要、有时甚至堪称机密的事务时,身边竟然只有一个临时听用、连话都可能说不利索的小太监。一旦有紧急事务需要传达、需要查询档案、需要记录旨意,难道都要等王承恩回来?或者临时去外面找一个不知根底的人?
这效率太低下了!而且极不安全,更不利于保密。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种子落地,迅速生根发芽。他想起自己前世所了解的现代政府或大型企业的运作模式,高层领导者身边往往都有一个高效、专业、忠诚的秘书或助理团队,负责处理文书、安排日程、传达指令、整理信息,确保领导能够专注于决策。
反观自己现在,几乎事事亲力亲为,连找个档案、传句话都要依赖王承恩一个人。王承恩纵然忠心能干,但他也是血肉之躯,需要休息,需要处理其他事务,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单一依赖的模式,不仅效率低下,也存在风险。
“必须改变!”朱由检在心中暗道。他需要一个专门的团队,一个只服务于他个人,协助他处理日常政务运转的团队。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这个团队,人员可以从内书堂出身、识文断字、背景相对干净的年轻宦官中挑选。他们的工作,就是专门负责协助皇帝处理身边的文书工作——整理奏章、誊录旨意、归档档案、传递口谕或非绝密文件、安排觐见流程等等。相当于一个服务于皇帝的“秘书处”或“办公厅”。
这个机构,可以暂时称之为……“司礼监文书房”?
不,司礼监权力已然不小,不宜再叠加。或许可以叫“内廷直房”或者更直白些,“御前秘书班”?
名字可以再斟酌,但职能必须明确。朱由检继续深入思考:
这些人需要经过严格的培训,不仅要熟悉公文格式、宫廷礼仪,更要制订出标准化的办事流程,比如文件如何分类、如何传递、如何归档,确保井井有条,随用随取。保密制度更是重中之重!所有经手的信息必须严格保密,泄密者严惩不贷!
还有,他们出去传达非核心旨意或办理一般性事务时,必须明确纪律:不得扰民,不得借机索贿,不得收受官员乃至任何人的贿赂、馈赠,必须维护皇室的形象和皇帝的声誉!
这个“秘书班”的管理者,自然非王承恩莫属。他忠诚可靠,熟悉内廷事务,由他总领,自己才能放心。
想到这里,朱由检觉得这个构想颇为可行,能极大提升自己的办公效率和安全性。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等王承恩回来就安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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