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洛阳城内的硝烟与血腥气,掠过燃烧的屋宇,发出呜咽般的嘶鸣。相府外围,赵云银甲已染满血污,手中长枪化作点点寒星,每一次刺出都必有一名董卓亲卫哀嚎着倒下。他身后,仅存的五名白马义从结成一个紧密的小圆阵,彼此照应,死死抵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
“赵将军!密道口方向有喊杀声!”一名耳力过人的义从嘶声喊道,他的左臂已被刀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却仍死死握着缰绳。
赵云心头一紧,目光如电般扫向不远处那片假山乱石——那里是计划中密道的出口之一。此刻,那里正传来兵刃交击与怒喝之声,显然,蔡琰小姐的逃亡队伍也被发现了!
“陷阵之志!”赵云陡然爆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这不仅是镇海军的口号,更是给远处同伴的信号。
“有进无退!”圆阵中的义从齐声应和,气势如虹,竟将周遭敌军逼得稍稍一滞。
利用这瞬息的机会,赵云长枪一引,不再恋战,低喝道:“随我来!接应蔡小姐!”他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率先向假山方向突去。长枪舞动,宛若梨花飘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义从们紧随其后,以身为盾,为他挡住侧翼袭来的冷箭与刀枪。
……
密道之内,光线昏暗,只有福伯手中一盏气死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蔡琰脸色苍白,一手紧紧抓着包裹着家中紧要书稿的包袱,一手被福伯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潮湿、布满苔藓的通道中奔跑。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和凶狠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如同跗骨之蛆。
“小姐,快!前面就到出口了!”福伯气喘吁吁,年迈的身体已近极限。
突然,前方透入一丝微光,还夹杂着兵刃碰撞之声!蔡琰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出口也被堵住了!
“福伯……”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并非完全为自己,更是为怀中父亲托付的典籍,为外面那些舍生忘死来救援的义士。
福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将风灯塞到蔡琰手中,猛地将她推向出口方向一块凸起的巨石后,低声道:“小姐,躲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老奴……去去就回!”
“福伯!不要!”蔡琰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福伯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充满了慈祥与诀别,随即转身,抽出腰间一把短刃,向着来路,向着追兵的方向,蹒跚却坚定地迎了上去。
“来啊!你们这些国贼爪牙!老夫跟你们拼了!”老人的怒吼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紧接着便是短兵相接的闷响与惨叫声。
蔡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冰冷的书稿上。外面的喊杀声,福伯的怒吼声,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她的心。
就在这时,出口处的打斗声骤然激烈起来,一声熟悉的清叱穿透混乱:“常山赵子龙在此!蔡小姐何在?”
是赵将军!他杀到了!
蔡琰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擦去泪水,从巨石后探出身,对着光亮处喊道:“赵将军!我在这里!”
此时,赵云刚挑飞一名堵在洞口的小校,闻声望去,只见蔡琰鬓发散乱,俏脸沾满尘灰,却依然保持着世家女公子的仪态,那双明亮的眼眸中,虽有惊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坚韧。他无暇多想,厉声道:“快出来!”
一名义从迅速冲入洞内,护着蔡琰冲出。几乎在同时,通道深处福伯的声音戛然而止。蔡琰脚步一顿,心痛如绞,却知此刻绝非伤悲之时,在义从的搀扶下,踉跄着奔出这吞噬了忠魂的密道。
出口外是一片狼藉的花园,赵云带来的义从又折损了一人,仅剩四人,且个个带伤。而周围的火把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董卓军兵正从各处涌来。
“结阵!向东南角门突围!”赵云毫不犹豫下令。那里是李狗儿的靖安司内应事先约定的接应点之一。
四人将赵云与蔡琰护在中心,且战且走。赵云一杆长枪神出鬼没,枪尖颤抖,点点寒芒笼罩周身丈许之地,冲上来的敌军无不非死即伤。但敌人实在太多,杀了一层,又涌上一层。
“将军!这样下去不行!我等愿断后!”一名浑身浴血的义从嘶声道,他的胸甲已然破裂,鲜血不断渗出。
赵云牙关紧咬,他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目光扫过这些追随他潜入龙潭虎穴的兄弟,心中痛楚难以言表。他们都是从渤海镇海军中精选出的好儿郎,曾一起训练,一起憧憬着跟随主公扫平乱世……
“……拜托了!”赵云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那义从咧嘴一笑,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将军保重!告诉主公,俺们没给镇海军丢脸!”
言罢,他与另外两名伤势最重的义从猛地发一声喊,主动反向冲入敌群之中,刀光闪耀,瞬间便被潮水般的敌人淹没,却也暂时阻断了追兵的道路。
赵云不敢回头,借着这用生命换来的片刻空隙,与最后一名护卫着蔡琰的义从,奋力杀向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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