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最后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如同暮鼓晨钟,在寂静的工作室里回响时。
整个世界,仿佛都停顿了一秒。
那件刚刚“破镜重圆”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就那样静静地,完整地,骄傲地,屹立在工作台的正中央。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它那布满了细密裂痕,却依旧难掩其绝世风华的罐身上。
那些金缮般的裂纹,非但没有减损它的美丽,反而像一道道镌刻着岁月沧桑的伤疤,为它增添了一种更加厚重、更加震撼人心的、独一无二的残缺之美。
它仿佛一位经历了无数战火洗礼,身负重伤,却依旧屹立不倒的绝世名将,在沉寂了数百年之后,终于再一次,向这个世界,发出了属于胜利者的、无声的宣告!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神迹的一幕,彻底冲击得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苏晴鸢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尖叫出声,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早已噙满了晶莹的泪水,
那泪水中,倒映着叶尘那挺拔的、神只般的身影,和那件刚刚在他手中重生的绝世国宝。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个男人,他所创造的,早已不是简单的奇迹。
他是在创造神话!
而自己,何其有幸,能够成为这个神话唯一的、最近距离的见证者和参与者!
直播间里,那数百万的观众,更是早已陷入了一种集体失声的、灵魂出窍般的状态。
弹幕停滞了。
礼物消失了。
所有人的大脑,都因为刚才那三个小时不间断的、持续的、高强度的视觉冲击,而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他们甚至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震撼?
惊骇?
崇拜?
不!
都不足以形容!
那是一种,凡人亲眼目睹了神明显灵之后,发自灵魂深处的、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敬畏!
许久,许久。
终于,一个苍老的、沙哑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国……国之重器……”
王承德教授,这位在华夏文物界德高望重了一辈子的泰山北斗,此刻,正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学徒一般,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件重生的国宝,挪了过去。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嘴唇,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中,两行滚烫的、激动的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顺着他那如同沟壑般的皱纹,滚滚而下!
他走到工作台前,却没有立刻伸手去触碰。
而是先对着那件元青花大罐,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不是一个专家对一件文物的审视。
那是一个后辈,对一位饱经沧桑、失而复得的先祖,最崇高、最虔敬的致敬!
行完礼,他才缓缓地,伸出那双同样在剧烈颤抖的手,轻轻地,轻轻地,仿佛在抚摸一件最易碎的圣物一般,抚摸着那光滑而又布满裂痕的罐身。
“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他喃喃自语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老夫修复了一辈子的文物,经我手重见天日的国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我从未……从未见过如此……如此不可思议的奇迹!”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通红的老眼,死死地,死死地,锁定在了叶尘的身上!
那眼神中,没有了丝毫的审视与怀疑,更没有了长辈对晚辈的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狂热的、看待怪物般的、极致的震撼与崇拜!
他快步走到叶尘面前,不顾自己七十多岁的高龄,不顾自己泰斗的身份,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叶尘的手!
他的手,因为激动,而冰冷,而颤抖,但却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小友……不!不对!叶大师!”
王承德教授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一声“叶大师”,他叫得心服口服,叫得五体投地!
“请恕老夫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请恕老夫刚才的无知与冒犯!”
“你……你这份对碎片的感应能力,这种不经比对,便能洞悉其位的神乎其技……这……这简直是……是‘天授神权’啊!”
“这是老天爷,是祖师爷,追着往你嘴里喂饭吃啊!”
王承德教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紧紧地握着叶尘的手,仿佛握住了一块稀世珍宝。
“叶大师!你这种天赋,如果只是用来在古玩市场捡漏,那简直是……简直是暴殄天物!是对整个华夏文博事业,最大的犯罪!”
“我!王承德!今天,就以金陵博物馆首席专家的名义,也以我个人一辈子的声誉做担保!”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比郑重的语气,对着叶尘,也对着直播镜头,向全世界,发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邀请!
“我,诚挚地邀请您,叶尘先生!担任我们金陵博物馆的——”
“特聘研究员!”
“专门负责一些高难度的、甚至是已经被判定为‘无法修复’的国宝的修复工作!”
“叶大师!求求你!答应我!华夏的文物修复事业,需要你!那些还在仓库里沉睡的、破碎的国宝们,需要你啊!”
说完这位年过七旬的国宝宗师,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比他年轻了五十岁的叶尘,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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