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苏晚晴早已破败的肺腑。
她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从墙壁渗出来的寒气,每一寸骨头缝里都像是塞了碎冰,疼得她连蜷缩的力气都快没了。腹部的剧痛更是凶狠,那是被苏清雅端来的“补汤”灼烧后留下的余威——那碗汤里掺了什么,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只知道喝下后不到半个时辰,五脏六腑就像被强酸啃噬,连意识都跟着发飘。
“咳……咳咳……”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费力地偏过头,呕出一小口暗红的血。血滴落在潮湿的地面上,很快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像极了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意识模糊间,那些曾让她痛彻心扉的画面,又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晃。
是养父母站在客厅中央,对着她冰冷地说“晚晴,你妹妹清雅从小身子弱,顾家的婚事,本就该是她的”;是顾明轩——她曾爱到愿意交付一切的未婚夫,攥着苏清雅的手,眼神里满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晚晴,你太不懂事了,清雅比你更需要我”;还有苏清雅,那个总是甜甜地叫她“姐姐”的妹妹,此刻正穿着本该属于她的订婚礼服,站在她面前笑得得意又残忍:“姐姐,你的身份,你的未婚夫,甚至苏家的一切,以后都是我的了。哦对了,爸妈早就说了,你不过是他们捡来的,哪配和我争?”
捡来的……
棋子……
牺牲品……
原来她二十二年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她掏心掏肺对待的亲人,视若珍宝的爱人,联手将她推入了地狱。他们夺走了她的身份,侵占了她的家产,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恨……我好恨……”
苏晚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甲深深抠进水泥地,指缝间渗出的血与地上的污渍混在一起。浓烈的恨意像毒藤,死死缠绕着她即将消散的灵魂。若有来生,她定要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血债血偿!
黑暗彻底吞噬意识的前一秒,她仿佛听到了苏清雅带着笑意的低语:“姐姐,安心去吧,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会‘好好’利用的……”
……
“唔——”
猛地,苏晚晴像是被人从冰水里拽了出来,剧烈地喘息着睁开眼。
刺目的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惯用的香薰味道。身下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天鹅绒床垫,盖在身上的被子轻盈又温暖,与地下室的冰冷潮湿判若两个世界。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视线从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慢慢移到旁边的梳妆台——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养父母“送”她的礼物,梳妆台的镜面边缘镶嵌着细碎的水钻,此刻正反射着柔和的光。旁边的衣帽间半开着,里面挂着数不清的礼服和裙装,件件精致昂贵,都是她曾经视若珍宝的收藏。
这不是……她在苏家别墅的卧室吗?
她不是已经死在那个阴冷的地下室了吗?
苏晚晴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腹部,却没感觉到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丝轻微的酸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指甲圆润饱满,没有一丝抠挖水泥地留下的伤痕。
这不是她临死前那双枯槁的手!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皮肤是健康的白皙,眉眼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眼底带着刚睡醒的茫然,却鲜活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这是……二十岁的她!是还没被那些人折磨得形容枯槁的她!
怎么回事?她难道……没死?
苏晚晴颤抖着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按亮屏幕的瞬间,她的呼吸骤然停滞。
屏幕上方的日期清晰地显示着——X年X月X日。
这个日期,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她和顾明轩订婚宴的前三天!距离她被养父母和苏清雅联手设计,被顾明轩当众“退婚”,再被冠上“不守妇道”的污名赶出苏家,还有整整三个月!
她……重生了?
不是幻觉,不是梦境。她真的回到了悲剧发生之前!
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像潮水般席卷了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扶住了梳妆台的边缘。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那压抑不住的、即将破土而出的恨意。
前世的种种,那些背叛、算计、痛苦和死亡,都还历历在目。养父母的虚伪,顾明轩的寡情,苏清雅的恶毒,每一张脸都清晰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
他们一定以为她已经化作了尘土,再也无法阻碍他们的计划了吧?
真是可笑。
苏晚晴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镜中自己苍白的脸颊,眼底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淬了冰的冰冷和锐利。那双曾经清澈如溪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恨意,像沉寂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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