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的书房总带着一股陈旧的檀香味,混杂着雪茄和文件纸张的气息,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盒子,装着苏家这些年见不得光的算计。此刻,这股气息仿佛凝固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母和苏清雅被赶出去时,后者愤愤地剜了苏晚晴一眼,脚步重重地踩在地毯上,像是在宣泄不满。厚重的实木门关上的瞬间,苏晚晴清晰地听到门锁“咔哒”一声扣死——苏父显然不想让这场谈话泄露半分。
“说吧,你到底知道什么。”苏父走到书桌后坐下,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给这场谈判敲打着节拍。他没有看苏晚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商道酬勤”匾额上,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晚晴站在书桌前,距离他三步之遥,这个距离既保持着晚辈的分寸,又不至于显得过分卑微。她知道苏父在等什么——不是泛泛而谈的“内幕”,是能立刻验证真假的实锤。
“政府即将发布的《城东区域发展补充规划》,文件编号是CS-2024-0715。”她语速平稳,每个字都清晰有力,“核心内容是将原定的商业用地缩减三成,新增两块公共设施用地,其中一块就在苏家看中的地块西北侧,规划建设全市最大的垃圾焚烧处理厂。”
苏父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终于抬眼看向她,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文件编号?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政府内部文件的编号属于机密,除非有极深的人脉,否则绝不可能提前知晓。
“傅氏集团参与了城东基建的前期调研,我上周去傅氏时,无意中在林助理的办公桌上看到了文件副本。”苏晚晴面不改色地撒谎,将消息来源推给傅璟琛,这是目前最能让苏父信服的理由,“当时他正在打电话,提到‘0715号文件’会让城东地块的估值至少缩水四成。”
她刻意加重了“四成”两个字,看着苏父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太了解这个养父了,贪婪是他的原罪,而恐惧则是最能拿捏他的软肋——他最怕的,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了,更怕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让本就摇摇欲坠的苏家雪上加霜。
“你想怎么样?”苏父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被胁迫的愠怒。他已经意识到,苏晚晴不是在跟他商量,是在摊牌。
“很简单。”苏晚晴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第一,我要搬出去住,地点由我自己选,苏家不得干涉我的私生活。第二,我需要一笔安家费,不多,两百万就够,算是这些年我为苏家做的那些设计方案的酬劳。”
她顿了顿,抛出诱饵:“作为交换,我会把文件里关于垃圾处理厂的具体选址、建设周期,还有傅氏内部评估的风险规避方案,全部告诉你。不仅能让你避开这个陷阱,甚至能帮你低价拿下缩减后的商业用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这份消息。”
两百万对苏家来说不算小数目,但比起城东地块可能带来的损失,不过是九牛一毛。苏父的手指在桌面上蜷起,指节泛白,显然在飞速权衡利弊。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蝉鸣断断续续地传来,更显得气氛压抑。苏晚晴能感觉到苏父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一丝心虚、一丝破绽,但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坦然,仿佛说的不是足以撼动苏家根基的机密,只是寻常家事。
她早已不是那个会在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了。这些年在苏家的隐忍,早已把她的心脏锻炼得像钢铁一样坚硬。那些深夜整理的证据、那些反复推演的谈判策略、那些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恨意,此刻都化作支撑她的底气。
“你就不怕我先拿到消息,再对你动手?”苏父突然冷笑一声,语气阴狠,“苏家养你这么大,要捏死你,易如反掌。”
“爸说笑了。”苏晚晴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嘲讽,“傅总还等着我下周去对接项目呢,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老人家怕是会好奇原因。”她再次搬出傅璟琛,这张护身符此刻比任何武器都管用,“再说,文件下周就要公布了,您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等几天再做决定——只是到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却也戳中了苏父的软肋。他最在意的就是和傅璟琛的关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如果苏晚晴真的在傅氏那边挂上了号,他确实不能轻易动她。
苏父死死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穿。苏晚晴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谁先示弱,谁就输了。
终于,苏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靠在椅背上,语气疲惫却带着决断:“好,我答应你。”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跳,强压下心头的狂喜,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安家费明天让财务转给你。”苏父的声音沙哑,“搬出去可以,但必须每周回家一次,别让外人觉得我们苏家亏待了你。”他还在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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