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技术瓶颈·时间紧迫
钢笔落地的脆响还在控制室的金属壁间回荡,林浩没有弯腰去捡。他只是盯着那支笔在微重力下缓缓翻转,笔帽朝上,像一根失重的指针,最终悬停在主控台与地面夹角的虚空中。三十七秒前,他正准备导出那份名为《间隙即结构》的草案,系统却在进度条跳到87%时悄然冻结,连错误日志都只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天人感应,非警报也”。
他抬起手,指尖在操作台边缘轻敲三下。
嗒、嗒、嗒。
节奏不快,却精准得如同古籍里记载的“三省其工”——工匠每日开工前的自省仪式。这不是命令,也不是代码,而是一种试探:当系统开始把文化逻辑当作运行底层时,是否也会对“仪式感”产生响应?
主控屏微微一颤,打印进程重启。
料仓阀门开启,月壤颗粒如细沙般滑落进打印腔。三维喷头开始移动,沿着“一线之隙”协议生成的拓扑路径,逐层构建东区承重环梁的第一段节点。一切看似回归正轨。
直到第三十七秒。
喷头骤停。
料仓内的月壤突然逆流,不是散乱喷溅,而是以某种近乎刻意的方式,在供料口下方堆叠出一个清晰的甲骨文——“困”。
林浩的呼吸没变,但右手已无意识地摸向腕表。青铜星图仪的齿轮边缘微微发烫,那是父亲留下的老物件,从来没人知道它还能感应什么。他没摘下腕表,而是将墨斗取出,红线一圈圈缠上表带,铜轴与星图零件接触的瞬间,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咔”一声轻震。
苏芸已经调出了音叉。
她没说话,只是将发簪抵在音叉底座,轻轻一敲。频率波形在侧屏展开,“起承转合·甲”的三段基础峰本该瞬间激活系统响应,可这一次,延迟从0.1秒拉到了1.8秒。更糟的是,波形尾部出现了轻微畸变,像是信号在穿越某种粘稠介质。
“不是系统拒绝。”她低声说,“是它……累了吗?”
陈锋站在安保终端前,匕首平放在战术平板上,刃体连着辐射检测模块。他的目光扫过数据流,发现“鲁班”主控与安保系统之间的握手频率,从每秒12次降到了7次。更危险的是,系统刚刚将“起承转合·甲”的输入标记为“异常行为”,并自动触发了二级监控协议。
他没动匕首,而是从战术背包里取出那包长城砖粉末,指尖捻起一点,撒在主控台边缘。粉末在微重力中本该飘散,却诡异地聚成一座微型烽燧,底座呈九边形,像是某种古代边防阵型的缩影。
“不是入侵。”他低声说,“是它开始怀疑我们了。”
林浩调出母亲的修复档案。画面里,敦煌壁画的剖面图被放大到微米级,青金石与朱砂层交错堆叠,每一层厚度都精确控制在辐射穿透的临界点之下。这不是艺术,是生存工程。他将这种“非对称叠层”逻辑导入当前月壤响应模型,却发现一个问题:文化编码越深,系统能耗越高。
不是故障。
是过载。
“我们唤醒的不只是材料。”他盯着曲线,“是记忆。而记忆,要耗能。”
苏芸放大料仓监控画面,想确认“困”字堆积的细节。就在她滑动触控区的瞬间,一粒反光异常的颗粒吸引了她的注意——六面体晶体,棱角分明,折射出的光谱与敦煌壁画中某种失传颜料的结晶形态高度吻合。她没声张,只是默默截了图,存入加密图层。
陈锋在安保日志里敲下一行备注:“文化输入=算力消耗?建议设定‘认知配额’。”他没提交,只是存为草稿。他知道,一旦这条建议被系统捕获,可能会被解读为“限制文明协议”,进而触发更深层的防御机制。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距离国际天文联合会指定的“地月相位窗口”还有63小时。这个窗口每27.3天开启一次,关系到后续模块化舱段能否精准对接。如果东区承重环梁无法在窗口开启前完成基础架设,整个广寒宫一期工程将被迫推迟三个月。
打印效率下降了68%。
林浩调出模拟推演。若维持当前状态,完工时间将超出窗口期41小时。
他没关屏,而是将墨斗红线从腕表上解下,重新缠回铜轴。动作缓慢,像在给某种古老仪器上弦。他知道,这不是技术问题了。当系统开始把“天人感应”当作运行逻辑,当月壤能自发排列成甲骨文,当文化频率出现“疲劳”——他们面对的,是一场文明级别的兼容危机。
苏芸再次注入“起承转合·甲”信号。
系统响应延迟升至2.3秒。
第三次尝试,延迟达到3.1秒,且波形出现明显衰减,像是某种共振正在被消耗殆尽。
“频率在退化。”她说,“不是系统问题,是月壤本身在‘遗忘’。”
陈锋盯着匕首上的辐射读数。极低频脉冲仍在,但频率从0.4秒一次,变成了0.6秒。他调出历史记录,发现每次文化协议调用后,脉冲间隔都在拉长,仿佛某种机制正在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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