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就坐在那里,任由这些人手中的兵器在他身上招呼。
他没有格挡,没有闪避,甚至没有闭眼。
腋下一剑,左腹盔甲缝隙处一剑,致命伤在脖子那里,此刻已经伤口豁开,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他虽然已经没了气息,却依旧睁着眼。
历史上典韦在宛城为了掩护曹操,浑身插满箭矢,虽已经力战而亡,却吓得张绣的兵卒半晌不敢近前。如今的吕布何尝不是如此,这种战神一般的人物,即便倒下,也已然能震慑他人不敢上前。
围在吕布面前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
光想着要杀吕布了,杀完了以后呢?
各回各家?
下一步该干啥?
嘶……
这头一次干这种事,大家伙也没个经验啊,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了。
开城门迎接曹军?那你得先控制了城门。
四个城门的守将都是吕布亲自提拔的,他们对吕布还是有点忠心的……吧?
就比如这个南门守将,名叫魏延,是吕布屯兵新野之后慕名而来的。
当时众人还说呢,这位魏将军,是不是魏续将军的兄弟啊?
你瞧这名字,魏延,魏续,延续延续,延延续续,一听就是兄弟的名字啊。
可惜魏续将军在陈留阵亡了,不然真应该当面问一问。
就在众人犹豫之间,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动。
一身血污的南门守将魏延推门而入,还没等他说什么,就看到了已经靠墙坐在血泊和污秽中的吕布。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
片刻之后,发动叛乱的这些人,一脸警惕的看着魏延,慢慢向着魏延逼近。
魏延则是手握剑柄,慢慢朝门外退去,另一只手朝着众人伸出作安抚状,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目光飞快地在吕布的尸体和众人染血的兵器间扫过。
“诸位……”魏延的声音不高,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听不出喜怒,“这是……何意?”
箭楼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夏东海咽了口唾沫,嗓子干得发紧。
李大嘴等人更是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又开始发抖。
他们刚才杀吕布时,凭的是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如今面对魏延这个正经带兵的将领,这些“叛徒”首先在气势上先矮了三分。
“魏……魏将军!”夏东海勉强开口,声音发涩,“温侯……温侯他暴虐无道,动辄杀人,如今曹军破城在即,我等……我等是为求一条生路!”
“求生路?”魏延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吕布脖颈那狰狞的伤口上,“所以,你们就杀了温侯?”
“他不死,我们都得死!”李大嘴忍不住尖声叫道,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缩了缩脖子,躲在其他人身后。
魏延没接话,只是缓缓扫视着眼前这几张惊惶未定的脸。随后,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
他甚至朝着众人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诸位弟兄……”魏延目光快速在众人身上掠过,“求生路,固然是没错的,所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何况人乎?”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后退。
众人则是继续朝着他逼近。
魏延继续说道:“温侯之暴虐,某……某岂能不知?满城将士,又岂能不知?诸位!诸位且听我说!”他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诸位……不过是做了这满城将士,想做而不敢做,或者……来不及做的事!”
哦?
这话听着,感觉这位魏延将军,也对温侯早有不满了?
夏东海、李大嘴等人略微放松了下来,他们下意识认为这位魏延将军也是对吕布不满之人。
既然大家都是对吕布不满,那就没有必要刀剑相向了,不如我们坐下来讨论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对吧。
此刻,魏延已经数清了这些“叛徒”的人数,不过七八个人。
他朝着自己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四名卫兵递过去一个眼神。这四名卫兵,是跟着魏延一起来投靠吕布,算是魏延的部曲,对魏延忠心耿耿。
突然,魏延率先发难。他猛的后退一步,厉声暴喝:“动手!”
话音刚落,魏延自己便拔剑冲了上去,四名听命于他的卫兵也紧跟其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夏东海和李大嘴等人猝不及防,脑子甚至来不及反应为什么的时候,魏延已经带着卫兵冲到了他们面前。
不多时,喧闹的箭楼内再度回归寂静。
魏延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看了看已经倒下的夏东海等人。
此刻的夏东海尚有一丝气息,但他脖子上的伤口仍在止不住冒血。他试图用手去按住,鲜血依旧从他指缝中不断渗出。
“魏……魏……”夏东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魏延啐了一口,几步上前,踩着夏东海的胸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中佩剑抵在夏东海的胸口上,双手用力向下刺去。
然后,他抬眼看向仍旧靠墙坐在那里的吕布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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