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弗利山庄的玫瑰在温暖的阳光下怒放,伊丽莎白·史密斯的马车穿过镀金大门时,花瓣如血滴般飘落在车顶。她透过纱帘看见丈夫站在喷泉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像是准备参加一场葬礼而非欢迎妻子归家。
伊丽莎白。特纳张开双臂,袖口的钻石纽扣在阳光下刺得她眼睛发痛。
她没有投入那个怀抱,而是将目光投向玫瑰园中央的白色凉亭。那里摆着香槟塔和三只镶金边的文件盒,六名记者在保安的监视下调整相机角度。
这是什么?她的手指擦过最近的一朵玫瑰,刺扎进指尖。
你的赎罪仪式,亲爱的。特纳压低声音,或者说,我们的和解演出。
凉亭里,斯坦福大学校长起身致意。伊丽莎白注意到他西装内袋露出的支票一角——那厚度足以买下整个学术委员会。当摄影师们准备就绪,特纳轻拍手掌,仆人应声揭开覆盖在展示板上的绸缎。
洛厄尔尖端科技奖学金。特纳的声音柔性的不像个杀伐果断的大亨,首批将资助十名核物理学生,包括犹太裔天才少年爱德华·泰勒。
第二个展示板揭开时,她终于明白了这场表演的真正目的。加州理工学院洛厄尔-史密斯放射学研究基金下方的小字写着为原子能计划储备人才。军方的代表在人群中对她举杯。
最后,特纳戏剧性地停顿,为打破性别偏见,史密斯集团将全额资助麻省理工学院的洛厄尔女性工程师计划他转向妻子,就像我亲爱的伊丽莎白打破慈善界的陈规一样。
掌声中,一个天鹅绒盒子被呈到她面前。瑞士定制腕表在丝绒上泛着幽光,表盘镶嵌的铀玻璃在阴影处微微发亮。她翻转表背,刻字像毒蛇般钻入眼睛:
时间会证明,我的疯狂终将服务于你的理想。
伊丽莎白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斯坦福校长不小心碰翻了香槟。她当众戴上腕表,铀玻璃在阴影中泛出诡异的绿光。
你又在用钱买通历史……她凑近丈夫耳边低语,嘴唇几乎不动,但这次,我接受。
宴会持续到日落。当最后一位宾客离开,伊丽莎白独自留在凉亭里,借着铀表的微光翻阅奖学金文件。附页的候选人名单上,一个叫罗伯特·奥本海默的十七岁少年资料被红笔圈出,备注写着量子力学天赋惊人,需重点笼络。
她翻开当天的《洛杉矶时报》,赫斯特旗下的记者将这场表演描述为资本与良知的完美联姻。而在角落的小段落里,提到联邦调查局终止了对特纳汽车零件走私案的调查。
深夜,伊丽莎白在日记本上写道:
我们正在把魔鬼的礼物包装成天使馈赠……
但打开盒子的人,会记住包装纸上的名字。
铀表在黑暗中持续发光,像一颗微型恒星坠落在她的手腕上。窗外,特纳的私人飞机正起飞前往华盛顿,机舱里装着给胡佛总统的教育慈善感谢状——以及关税豁免申请文件。
比弗利庄园地下室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关闭,橡木镶板的密室中只剩下雪茄烟雾与陈年威士忌的气味。赫斯特的翡翠戒指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他正用那把象牙柄的拆信刀剔着指甲。
敬我们两位天才。特纳举起水晶杯,酒液在杯壁上留下血丝般的痕迹,今天的演出比莎士比亚还精彩。
克莱伦斯——史密斯集团的法律顾问,瘦得像具裹着羊皮纸的骷髅——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您夫人戴上那块表的表情,让我想起绞刑架上的犯人接受神父最后的祷告。
特纳的酒杯重重砸在桃花心木桌上,冰块惊跳起来。伊丽莎白和我还在冷战。他扯松领结,露出脖颈上一道新鲜的抓痕,你们的谋划确实天衣无缝,但现在她每晚都锁卧室门。
赫斯特慢条斯理地从公文袋抽出三张照片滑向桌面。第一张是伊丽莎白在救济站与《纽约世界报》记者的交谈瞬间,第二张显示她手腕上的铀表在黑暗中发光,第三张则是撕碎的珍珠项链散落在地毯上。
冷战?赫斯特的眉毛像两条毒蛾般扬起,我看是军备竞赛。
克莱伦斯毫无征兆地突然向前倾身,他那如同羊皮纸一般的皮肤在摇曳的烛光映照下,竟然显得有些近乎透明。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是否需要我为你安排一位心理医生呢?”
然而,特纳的反应却异常激烈。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不!”特纳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洛厄尔奖学金已经让她安静下来了。现在真正重要的是——”他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第一张照片,“这个该死的记者到底知道多少?”
赫斯特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那枚翡翠戒指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一道道诡异的光斑。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的编辑已经处理了那篇报道。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似乎在享受着特纳逐渐升腾起来的怒气,“下个月参议院要讨论的《媒体诚信法案》,恐怕需要特纳运输公司的工会表个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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