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但对心中有鬼的吴天来说,这三天简直比三百年还难熬。
他像往常一样去执事殿点卯,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种多年修炼出来的、公式化的谦恭和谨慎,甚至比平时更加低调,话都少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后背的衣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他看谁都像是怀疑自己的眼神,听什么都像是追查叛徒的风声。宗门内确实因为秘境之事和玄虚子叛变加强了戒备和巡查,但主要精力似乎放在追查玄虚子下落、安抚弟子情绪以及研究如何应对蚀天君威胁上,对于他这样一个“老实本分”、“资历深厚”的内门执事,并未有特别的关注。
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头的巨石却从未落下。
玄虚子传过来的“破禁锥”就藏在他最贴身的储物袋里,那玩意儿即便隔着储物袋,也时不时散发出一丝让他心悸的阴冷邪气,提醒着他即将要做的事情有多么大逆不道。
“艮位……第三、第七、第十一节点……” 他脑子里反复咀嚼着玄虚子传来的信息,包括轮值表、节点阵盘的结构图、操控法诀的“后门”以及那要命的“破禁秘法”。
轮值表显示,三日后的子时到丑时,正好轮到与他关系还过得去的、一个姓王的老牌筑基后期弟子值守艮位区域。此人修为不高,性格敦厚,甚至有点木讷,平日里对吴天这个“执事前辈”还算尊敬。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老王啊老王,对不住了,要怪就怪这世道,怪你自己没投个好胎吧……” 吴天心里默默念叨,试图减轻一丝负罪感,但很快就被对未来的贪婪想象和对失败的恐惧淹没。
第三天,夜幕降临。
青云宗笼罩在护山大阵散发的柔和光晕下,群山静谧,殿宇林立,灵气氤氲,依旧是一派仙家气象。巡逻弟子组成的流光在夜空中规律地划过,尽职尽责。
吴天在自己的居所内坐立不安。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反复检查了身上的符箓、丹药以及那枚要命的“破禁锥”。时间一点点逼近子时。
亥时末,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融入夜色之中。他没有御剑,而是凭借着对宗门地形的熟悉,沿着一些偏僻的小径和阴影,悄无声息地朝着宗门外围的“艮”位区域潜去。
艮位,位于青云宗山门东北方向,对应八卦中的“山”,主稳固、防御。这里的护山大阵节点不如核心阵眼那般重要,但也承担着相当一部分的区域防护和灵气疏导功能。节点所在是一座不起眼的、半嵌入山体的石殿,门口有低阶弟子值守。
吴天远远便收敛了全部气息,如同暗夜中的壁虎,贴在阴影里观察。石殿门口,果然只有那个姓王的筑基弟子在值守,他正抱着一柄长剑,靠在门框上,似乎有些昏昏欲睡。也难怪,艮位一向平静,值夜本就是苦差事。
吴天定了定神,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挂着平时那种和蔼又带着点执事威严的笑容。
“王师侄,今夜是你值守啊?辛苦了。” 他走上前,语气自然。
王姓弟子一个激灵,赶紧站直身体,拱手行礼:“吴执事!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他有些疑惑,这个时间,执事一般不会来这种外围节点。
“哦,没什么大事。” 吴天摆摆手,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秘境和玄虚子那叛徒的事,宗门要求全面核查各处阵法节点,确保万无一失。我刚从‘震’位那边过来,顺路看看你这里。怎么样?一切正常吧?”
他搬出了“宗门核查”的大旗,这是常用的借口,合情合理。
王弟子不疑有他,连忙道:“一切正常!阵盘运转平稳,未有异常波动。”
“嗯,光说不行,我还是要进去亲自看一眼阵盘,记录一下灵力流转数据,回去好交差。” 吴天说着,就要往石殿里走。
“这……” 王弟子有些犹豫。按规定,非值守人员或持有特殊令牌者,不得随意进入节点石殿,更别说触碰阵盘了。但吴天是执事,又是以“核查”公干的名义……
“怎么?王师侄还信不过本执事?” 吴天脸色微微一沉,带上了一丝不悦,“我也是按宗门命令行事。若是因为你的阻拦耽误了核查,上面怪罪下来,你可担待得起?”
他这一唬,王弟子顿时慌了。他一个普通筑基弟子,哪里敢得罪执事,更怕担上阻碍公务的罪名。
“不敢不敢!吴执事请进!是弟子愚钝了!” 王弟子赶紧侧身让开,并主动打开了石殿的简易禁制。
吴天心中暗喜,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迈步走入石殿。
石殿内部空间不大,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玉石基座,上面镶嵌着一个直径约三尺、刻满复杂符文的青铜阵盘。阵盘中心镶嵌着几块中品灵石,正散发着稳定的灵光,与整个护山大阵隐隐共鸣。这里便是“艮”位区域的次级控制节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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