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加尔湖的冰面在阳光下泛着凛冽的寒光,骨利干的牙帐就扎在冰原与山林的交界处。巨大的穹庐以白桦木为骨,蒙着厚实的黑貂皮,边缘垂挂的兽骨风铃在寒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既苍凉又透着几分野性。帐内,燃烧的熊油火把将空间烘得暖烘烘的,烟雾缭绕中,兽皮地毯上散落着风干的肉条与皮囊酒壶,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油脂与松木混合的复杂气味。
骨利干首领都斤斜倚在铺着整张北极熊皮的王座上,他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刻着深浅不一的刀疤,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与权衡。他身上披着缀满铜钉的狼皮大氅,左手摩挲着腰间的青铜短刀——那是突厥人多年前赐予的“信物”,也是束缚骨利干的枷锁。王座两侧,分列着骨利干的部族长老与武士,他们个个身着兽皮甲,手握弯刀,眼神锐利地盯着帐门方向,气氛凝重得几乎能凝结成冰。
帐门被猛地掀开,寒风裹挟着雪粒涌入,李世民与尉迟恭并肩走了进来。李世民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外罩一件素色貂裘,没有佩戴任何兵器,面容沉静,目光从容;尉迟恭则一身玄色劲装,腰悬长剑,身材魁梧如铁塔,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帐内的每一个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都斤首领,久仰大名。”李世民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失威严,目光直视都斤,“我是大隋秦王李世民,今日特来拜访,为的是与骨利干缔结同盟,共抗突厥。”
都斤眉头微挑,没有起身,只是摆了摆手,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秦王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但突厥与我骨利干世代相交,可汗待我族不薄,结盟之事,休要再提。”
他话音刚落,站在右侧的突厥使者立刻上前一步,此人高鼻深目,身着突厥贵族服饰,腰间挂着金饰,眼神中满是傲慢与威胁:“李世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骨利干的地盘,挑拨我们与可汗的关系!始毕可汗说了,谁敢与隋军结盟,就是与突厥为敌,必将踏平其部落,鸡犬不留!”
尉迟恭眼神一冷,上前一步,周身气势骤然爆发,帐内的骨利干武士们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李世民抬手示意尉迟恭稍安勿躁,目光落在都斤身上,缓缓说道:“首领,突厥人待你族‘不薄’,还是‘不剥’?”
他顿了顿,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的丝绸与茶叶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李世民将锦盒放在都斤面前的矮桌上,又拿出一把乌黑发亮的连发火铳,放在丝绸旁:“首领请看,这是大隋的丝绸、茶叶,质地精良,味道甘醇。这把连发火铳,一次可装填五发铅弹,射程百丈,威力无穷。只要骨利干与大隋结盟,断绝与突厥的往来,这些只是见面礼。”
“日后,大隋的商队会每月来一次骨利干,为你们带来足够的盐、铁器、粮食,还有御寒的衣物。我们的工匠会教你们建造抵御暴风雪的房屋,制作更加精良的工具和武器。骨利干的子民,再也不用忍受突厥的盘剥,再也不用在冰原上忍饥挨饿。”
都斤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把连发火铳,呼吸微微急促。骨利干世代居于冰原,生产力低下,最缺的就是先进的武器和充足的物资。突厥人每年虽然会送来盐和铁器,但盐里掺着沙子,铁器都是次品,还常常以“赏赐”为名,抢走他们大量的牛羊和皮毛。连发火铳的威力,他早有耳闻,若是能得到这样的武器,骨利干不仅能摆脱突厥的控制,还能在与周边部落的冲突中占据绝对优势。
“首领,切勿被他蛊惑!”突厥使者急声道,“大隋距离骨利干千里迢迢,就算许下再多承诺,也未必能兑现。而突厥就在身边,只要我们忠于可汗,每年得到的盐和铁器,比大隋承诺的多得多!而且,一旦结盟,始毕可汗的十万大军,不出三日就会踏平这里!”
都斤的眼神闪烁不定,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一边是大隋的丰厚承诺与先进武器,一边是突厥的威胁与近在咫尺的兵锋。骨利干世代依赖突厥的盐和铁器,若是突然断绝往来,短期内部落可能会陷入困境;可若是继续依附突厥,只会被不断盘剥,永无出头之日。
就在这时,帐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正是之前给李道宗提供假情报的老牧民。他头发花白,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泪痕,一进门就跪在李世民面前,连连磕头,声音嘶哑地喊道:“李将军,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骨利干的族人!”
都斤眉头一皱,厉声喝道:“老东西,你胡说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老牧民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顺着皱纹滑落:“首领,秦王殿下,之前给隋军提供的情报,是突厥人逼我做的!他们抓住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说,若是不按照他们的吩咐,就杀了我全家!我没办法,只能编造了三河马怕火、冰爪畏薄冰的谎言,引诱隋军进入鄂尔浑河冰原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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