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上周，她来旁听物理讲座上还那么神采飞扬，此刻却能安静得像一个谜。
这让他觉得，自己真是荒唐可笑。
一个终日与人性阴暗面为伍的人，怎么配去读懂她眼里的光？
然而，当她无意识地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他的心跳还是不争气地漏了一拍。
他总忍不住偷偷看她，她微微一笑，仿佛能驱散他世界里所有的阴霾。
他鬼使神差地举起手机，偷拍了一张侧影。
可下一秒，强烈的自我鄙夷便涌了上来。这行为实在太不堪了。
更糟的是，这一幕还被一起勤工俭学的同学撞见，他只能尴尬地立刻收起手机。
明知不对，他却依然不受控制地将那张照片洗出来，珍重地放进钱包，成了每晚睡前必须偷看的秘密。
那个曾让她伤心的人，根本不配再出现。
他在心底发誓：如果换作是他，拼了命也不会再让她难过。
寒假前夕。
A校和B校的篮球友谊赛在初雪刚过的球场举行，空气中还泛着寒气。
季宴站在场内，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被朋友拉来的沈清澜。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季宴顿时觉得浑身是劲，一心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
他上半场打得格外卖力，带领B校打出一波小高潮，取得了领先。
可几次进球后，他期待地望向她，却发现她的视线落在对手。
A校主力顾辰的身上。
“是他吗？”
季宴的心猛地一沉，原本的兴奋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这位就是她的青梅竹马？”
尽管他努力维持着进攻节奏，但心情已然不同。
上半场结束，B校虽保持领先，季宴却觉得这胜利毫无滋味。
中场休息时，A校队员突然爆发一阵骚动。穿着白色球衣的顾辰带着几个队友，径直走向沈清澜所在的看台。
“澜澜，你也来了，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的。”
顾辰单手撑在她座位靠背上，俯身的姿态带着刻意的熟悉，“天冷，我送你那副手套呢？”
季宴的掌心沁出汗水。
“扔了。”
沈清澜抱臂靠在椅背上，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赛场。
“你挡光了。”
“澜澜，最近你怎么都不理我了？你怎么变得这么冷酷？”
顾辰仍在述说他这段时间受到的冷落。
他清了清嗓子，转而想去拿她放在座位旁的外套：“球赛结束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
她抬手将外套往自己这边一拽，动作干脆利落。
“我说的很清楚了，以后请和我保持距离。”
而不远处的季宴，看见顾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更让他心头一跳是沈清澜的眼神，此刻冷得慑人。
看台，沈清澜瞥了眼记分牌，直接赶人，“顾队长，再不回场上，你们队就要输得很难看了。”
下半场。
季宴在第三节突然爆发，连续三个三分球精准命中篮网。
他带球突破时一个背后运球晃过顾辰，急停跳投的瞬间，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
球进时全场欢呼雷动，季宴再次条件反射般望向看台角落。
沈清澜已然抬头，唇边漾起一抹笑容，双手轻轻鼓掌，像是特意为他庆祝。
那双眼里的笑意像初雪映着晨光，清澈得让他险些忘了呼吸。
沈清澜的掌声还没完全落下，看台后排就爆出一阵毫不掩饰的嗤笑。
物理系的三个女生挤成一团，那音量与其说是八卦，不如说是存心要让谁听见。
“快看！季学长刚才又往我们这边看了！”
“别发花痴了，他看的哪是我们？是金融系那位系花学妹。”
“啊？他们认识啊？”
一个短发女生猛地举起手机，声音又尖又亮：“我闺蜜可在图书馆逮到过！季学长他每天都会……”
话没说完就被同伴故意捂住嘴，三人顿时心照不宣地笑闹起来。
紧接着，像是生怕正主听不见，她们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在宣告：
“论坛那热帖你看了没？那位好像要人设翻车了！”
“什么帖？快给我看看！”一个女生抢过手机，故意念起来。
就在这时，沈清澜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过来。
没有怒气，甚至没有波澜，只是冷得像冰锥，精准地刺入三人的喧闹里。
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人像是被同时掐住了脖子，脸上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冻结，僵在原地。
沈清澜在识海中无声发问：“查一下学校论坛。”
【大佬，出事了！】
系统886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敌情的急促，【刚冒出来一个匿名帖，正在疯狂发酵！】
发帖人匿名“雪落无痕”，就是沈昭！
她在B大板块扔了个重磅炸弹，标题是《惊！金融系“白莲花”真面目曝光》。
里面有一段30秒高清视频，专门剪辑了香槟塔倒塌的慢镜头，配文阴阳“假千金小姐的优雅日常”。
还有九宫格对比图，连那份亲子鉴定表都拍得一清二楚，沈家父母的名字被打了马赛克。
最绝的是那篇小作文，茶香四溢，说什么“虽然她总是‘不小心’抢走别人的东西……”
系统语带鄙夷，【帖子才发2小时，点击已经破万，回复大多都是：白莲花翻车，香槟塔事件，现实版真假千金等相关讨论。】
【现在最火的一条热评是：建议你去申报个吉尼斯假笑纪录。】
沈清澜用神识锁定对面看台的沈昭，她正对着手机傻笑，心里立刻有了数。
886问：【需要立刻处理帖子吗？】
“先放着吧。”她淡淡地说。
这点小风波，还不值得她动怒。
再说都发酵了，若再撤回，岂不是更证明心中有鬼。
她心里盘算着，既然对方开了场，不如就把这出戏唱完。
“把视频的后半段公开吧，”
她吩咐系统，“一个舞台怎么能只有配角？”
光她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要上场就一起。也正好借这事和沈家做个了断，省得以后没完没了。
“对了，”
她想起什么，“把沈昭怎么匿名发帖的证据也打包附上。大家不是爱吃瓜吗？管够。”
谁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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