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冰冷,如同沉入万丈海底。意识在无尽的虚无中漂浮,只有灵台深处那枚龙魂石散发出的、倔强不屈的温热,像一盏风中残烛,维系着我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剧痛,从四肢百骸,从经脉最细微的末梢,从神魂本源的裂痕中,源源不断地传来。强行引动凤紫力量、跨界投射意志的反噬,比想象中更可怕。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件被暴力砸碎后又勉强拼凑起来的瓷器,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遍布全身的裂纹。
但……值了。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边缘,那幅由我亲手点燃的战场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百战营将士们那由绝望转为狂热的眼神,雷罡身上暴涨的紫金光芒,联军阵营的骚动与骇然,还有龙衍景阳和紫薇澈那震惊过后毫不犹豫的援手……
他们顶住了。不,不仅仅是顶住,是开始了反击!
而我,绝不能在此刻倒下。父皇冰冷的警告,凤紫虎视眈眈的侵蚀,水令锦等人未散的杀机……外部与内部的危机,都要求我必须尽快醒来,必须重新掌控局面。我不能让我的意志降临成为昙花一现,更不能让百战营和援军们,因为我的再次“沉寂”而陷入险境。
目标在剧痛与黑暗中,如同淬火的钢铁,愈发坚硬:挣脱这意识沉沦的泥沼,醒来!并尽可能快地恢复一丝行动力,至少要能感知到外界的后续变化。 我必须知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战场局势究竟如何了。
机会,存在于我体内那极其微弱,却并未完全熄灭的生命之火,以及……那枚始终守护着我心脉本源的紫金龙魂石。它的温热,是我此刻在黑暗中最清晰的坐标。或许,可以凭借它与我的本源联系,以及我自身双神格那顽强的生命力,一点点地重新点燃意识的火焰。
然而,阻碍如同缠绕在身上的冰冷锁链,沉重而致命。
第一重,是肉身与神魂的双重崩溃状态。 经脉大面积断裂,神力枯竭,神魂受损,意识涣散。我现在就是一个空有境界外壳的破烂皮囊,别说恢复力量,就连动一动念头,都如同背负山岳。每一次试图凝聚意识,都像是在撕裂自己的灵魂。
第二重,是凤紫神格力量残留的侵蚀与干扰。 虽然那股庞大的力量已经随着意志投射而宣泄出去,但其冰冷的“印记”却深深烙印在我的神力运行轨迹和神魂之中。它像是一种剧毒的染料,污染了我原本的力量体系,使得陌玉神格的温和治愈之力运转起来滞涩无比,甚至隐隐传来排斥感。这股残留的力量,不仅阻碍恢复,更是一个随时可能再次引爆的炸弹。
第三重,是外界环境的不确定性。 我昏迷了多久?神皇宫这边,父皇是否察觉到了我的异动?他会不会趁我昏迷做些什么?远方的战场,百战营的反击是否顺利?龙衍景阳和紫薇澈能否顶住压力?任何一方面的恶化,都可能让我刚刚争取到的一线生机,付诸东流。
我像是在一场惨烈战役后,独自躺在尸山血海中重伤濒死的士兵,不仅要对抗自身的毁灭,还要祈祷战场不要蔓延到自己身边。
放弃吗?
不。
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意识在黑暗中艰难地汇聚,如同散落的沙粒,一点点重新堆积。我将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求生欲,都集中在那一点龙魂石传来的温热上。
“回来……”
“醒来……”
我在心底无声地嘶吼,不是用声音,而是用残存的意志力,一遍遍地冲击着那包裹意识的沉重黑暗。
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试图将我再次拖入深渊。我死死“咬住”那点温热,将其想象成一根救命的绳索,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攀爬。
同时,我尝试着,以微不可查的幅度,调动那被污染、运行滞涩的神力。不是去修复那些断裂的主经脉,那太奢侈,也太危险。而是像最耐心的工匠,从最细微、受损最轻的末梢经络开始,用那夹杂着冰冷紫意的、变得有些陌生的神力,极其缓慢地,如同蜗牛爬行般,进行着最基础的周天运转。
每运转一丝,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和一种冰冷的排斥感。陌玉神格的本源在哀鸣,在抗拒这股被“污染”的力量。但我别无选择。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调动的“能量”,哪怕它带着毒,我也必须用它来先吊住性命,打通最基础的能量循环。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和漫长的过程。时间失去了意义,黑暗中只有永恒的痛楚和那一点不肯熄灭的温热。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刹那,又仿佛是永恒。
终于——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嗡鸣,从灵台深处响起。
不是龙魂石,而是那一直沉寂的、属于陌玉神格的本源光芒,在经历了长久的压抑和排斥后,似乎终于适应了那残留的冰冷紫意,或者说,在绝境中爆发出了更强的韧性,竟然自主地亮起了一丝!虽然微弱,却纯净而温暖,如同黎明前第一缕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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