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簌影听得殿外那阵仗,心中顿时也是一凛。
她自是听得分明,那门外一唱一和的,不是秋诚与杜月绮,又是哪个?
她本是不怕的,可偏生听见秋诚那句温言软语的“内人”,心头那坛子陈年老醋,便“咕咚”一声翻了个底朝天,酸得她牙根子都有些发软。
“好你个秋诚!”她心中暗骂,“当着我的面,便与那狐狸精姐姐妹妹地叫着,背过身去,就成了‘内人’!这般两面三刀的功夫,倒也不知是跟哪个师傅学的!”
她心中虽是气恼,可到底也不是当初那个只凭一时意气行事的黄毛丫头了。
这一路行来,见过了薛绾姈的八面玲珑,又领教了杜月绮的体贴入微,两个珠玉在前,她若是再只会使性子、添麻烦,怕是真个要被那家伙给嫌弃到骨子里去了。
一念及此,她那颗本还充满了怒火的心,竟也奇迹般地冷静了下来。
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为要紧的关节。
——自己方才一时兴起,已是将狐影门的名号给报了出去。
这狐影门在江湖之上,虽也算不得什么声名狼藉的邪魔外道,可到底也是个贼窝。
自己如今的身份,在这柳家大小姐的眼中,已是个板上钉钉的义贼了。
这本也无甚要紧。
可坏就坏在,外面那个秋诚,乃是堂堂成国公府的世子爷!
这柳清沅一旦得知了他的身份,再一联想,岂不是立时便能猜出,这国公府的世子爷,竟是与江湖之上的贼人有所勾结?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于秋诚的名声,可是大大地有损!
思及此处,陈簌影哪里还敢有半分的耽搁?
她连忙是极为麻利地从那蒲团之上一跃而起,对着柳清沅,极为郑重地抱了抱拳,那张总是充满了活力的可爱小脸上,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柳妹妹,”她看着柳清沅,缓缓说道,“我这身份,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方才与你说了这许多,也不过是看你是个心性纯良的,一时投契罢了。还望妹妹能为我保密则个,莫要将今日之事,与旁人说了去。”
柳清沅见她这般郑重,心中也是一暖。
她看着陈簌影,那双总是充满了怯懦的杏眼里,盛满了足以将人融化的真诚。
“陈姐姐说的哪里话?”她看着陈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你放心吧”的甜美笑容。
“姐姐方才与我说了那许多的体己话,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之事?”
“姐姐且放宽了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断不会有第三个人晓得的。”
陈簌影听着她这充满了真诚的话语,心里也是一暖。
她看着柳清沅,那双总是充满了活力的明亮眸子里,流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她极为潇洒地对着柳清沅摆了摆手,便再也不多言。
身形一晃,便如同那离弦的箭矢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那早已是备好了的窗户缝隙之中钻了出去,只留下了一阵充满了女儿家甜香的淡淡气息,与那早已是看得呆了的柳清沅。
......
陈簌影前脚才刚走,那名叫画眉的丫鬟,后脚便已是极为规矩地,从那殿门之外走了进来。
她看着自家那位,正一脸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出神的小姐,那双总是充满了警惕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疑惑。
“姑娘?”她看着柳清沅,轻声唤道,“方才......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没什么。”柳清沅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大跳,连忙是心虚地摇了摇头,那张本已是恢复了平静的俏脸上,神情也变得慌乱了起来。
“我......我只是......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画眉看着她这副充满了心虚的可爱模样,心中那点疑惑,愈发地深了。
可她终究,还是个懂规矩的。
见自家小姐不愿多说,她便也识趣地,将这个话题给揭了过去。
“姑娘,”她看着柳清沅,缓缓说道,“外面来了对儿男女,说是自京中远道而来,想要在此处,为家中的长辈上柱香,求个平安。”
“我都听到了。”柳清沅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张总是充满了怯懦的可爱小脸上,神情却是渐渐地变得坚定了起来。
“你让他们进来吧。”
“啊?”画眉闻言,那张本还充满了警惕的俏脸上,神情瞬间便是一滞。
“姑娘......”她看着柳清沅,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这......这怕是有些不妥吧?老爷他......”
“有什么不妥的?”谁知,柳清沅听完,却是干脆利落地便将她那点微末的抵抗给尽数地拍了回去。
“这佛门清净地,本就是十方信徒皆可前来参拜的去处。咱们又不是什么占山为王的匪寇,又怎能这般地霸道,将整座大殿都给占了去?”
画眉看着自家这位,竟是罕见地硬气了起来的小姐,那双总是充满了警惕的眸子里,盛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与......一丝充满了欣慰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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