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沅听着“世子”二字,那颗本已是沉入了谷底的心,更是如同被一块巨石给压住了一般,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着那个少年,心里竟是出现了一点儿愠怒。
——原来......
——原来,他竟是骗我的!
——亏我还真当他是什么好男人呢!
“你......你不是......”
她指着秋诚,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柳传雄给不客气地打断了。
“——放肆!”他看着柳清沅,那双总是充满了精明算计的眸子里盛满了愤怒。
“清沅,见了秋世子,怎能这样无礼?!”
柳清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了一大跳,那本就充满了委屈的小身子猛地一颤。
她看着自家父亲那充满了威严的脸庞,与另一旁那被她给气得是面色铁青的兄长,那双总是充满了怯懦的杏眼里,盛满了无助。
她便要对着那个少年行上一礼。
可柳清沅才刚一动,便被一只充满了力量感的温热大手,给一把地扶住了。
“柳小姐,就不必多礼了。”一个充满了玩味意味的熟悉声音,从她的头顶,缓缓地响了起来。
“你我二人,也算得上是故人了。又何须行此大礼?”
柳清沅听着他这充满了调戏意味的话语,那张本已是恢复了平静的俏脸上,神情却是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身前那个,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的少年,那颗本还充满了算计的心,瞬间便乱成了一团麻。
秋诚那句轻佻已极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掷入平静的池塘,虽未激起惊涛,却漾开了层层涟漪,在在场三人的心湖中各自荡开。
杜月绮侍立在秋诚身后半步,闻听此言,差点没把银牙咬碎。
她那双妩媚的眸子飞快地睃了一眼自家世子爷,只见他长身玉立,面带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双天生的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锁着柳清沅,眼波流转间,竟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兴味。
“我的爷......”杜月绮暗自在心中叫苦不迭。
她算是看明白了,自家世子爷先前在平安镇说自己“怜香惜玉”,那真不是一句场面上的玩笑话。
他是实打实的,瞧见个有几分姿色的姑娘,便要去招惹一番。
这柳清沅固然清秀可人,可眼下是什么时候?
他们顶着养病的幌子南下 ,如今又有关要,这洛都柳家是关键一环,世子爷怎地就如此......如此不分轻重,竟当着人家父亲的面就调戏起闺女来了!
杜月绮心想月绫真不行,说好一起玩养成游戏的,自己事务缠身没能多在府里留着,都是让月绫去养的,怎么养出这般风流人来?
不过也没差,杜月绮本要就有玩笑般的说过支持秋诚拈花惹草,现在也没理由反对。
只是......
杜月绮的愁思已然飘回了京城。
她想起临行前国公夫人陆宜蘅的再三叮嘱,夫人明着是让自己来侍奉世子,实则也是要她看顾着秋诚,莫让他行差踏错。
如今倒好,这“风流病”怕是比身上的毒还难解。
若是让夫人知晓了,怕不是要责怪自己看护不力,连带着月绫姐姐她们都要受过。
“唉,真是个冤家。”杜月绮心中幽幽一叹,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得垂下眼帘,扮作一尊锯了嘴的葫芦。
而那厢的柳清沅,一张芙蓉秀面已是涨得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先前对这个秋诚的印象,已然是从“羡慕的俗人夫妇” 跌落到了“欺骗感情的纨绔子弟”。
可饶是如此,她心底里,对着“秋诚”这个名字,终究还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幻想。
这不能怪她。
成国公府的世子爷,在京城致知书院一鸣惊人,诗压众人。
这等风流逸事,早在陆宜蘅有意无意的推动下,乘着风传遍了大江南北。
洛都虽远,亦是东都,文风鼎盛,又怎会不知?
柳清沅身为封建大家庭的小姐,自然也是个爱读诗书的。
她曾私下里寻过几首秋诚的诗作,读罢只觉此人当是怎样一个惊才绝艳、胸怀丘壑的盖世人物!
可如今......
眼前这个,是那个写出“高蝉”的雅士吗?
柳清沅抬起水汪汪的杏眼,飞快地剜了秋诚一眼。
这人......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俊美得有些过分之外,哪里还有半分诗词中的风骨?
分明就是个油嘴滑舌、专会哄骗无知少女的轻浮浪子!
一时间,柳清沅心中那点残存的仰慕彻底崩塌,化作了满腔的鄙夷和失望。
她扭过头去,连个好脸色也欠奉,只拿后脑勺对着他。
然而,这一幕落在柳传雄眼里,却全然是另一番光景。
柳传雄这等在商海宦海里打滚的老狐狸,何尝看不出秋诚是在调戏?
可这调戏,分明是看上了的意思啊!
他这个女儿,虽说稚嫩了点儿,却也是他柳传雄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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