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秋诚的崇拜与爱慕,早已在平安镇的连番变故中生了根。
在她眼中,眼前这个男子,便是无所不能的。
“倒是你那边,”秋诚放下茶杯,神色转为肃然,“今日......可还顺利?”
这才是今夜的重头戏。
薛绾姈闻言,神情也立刻凝重起来。
她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回公子的话,一切顺利。”
原来,在秋诚赴宴的同时,薛绾姈亦没有闲着。
她仗着狐影门登峰造极的潜行之术,趁着夜色,潜入了防卫最松懈的柳府与郑府。
“如公子所料,”薛绾姈细细禀报,“今夜两府上下,所有的精锐护卫,几乎都调去了前厅与宴会各处要道,以防生变。
”“至于后宅......尤其是书房库房重地,反倒是空虚得很。”
“我先去的是郑府。”她条理清晰地叙述道,“郑竹此人,极为谨慎。他的书房里,一应陈设皆是中规中矩。”
“我翻遍了所有的书架与暗格,除了些圣贤文章和寻常的官样文书,再无他物。”
“那些信笺,我也一一查验过,皆是与同僚间的正常往来,并无一字提及平安镇,更别说与三皇子有何私交了。”
“干净得......有些过分了。”
秋诚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随后,我又去了柳府。”薛绾姈的柳眉微微蹙起,“柳传雄到底商贾出身,库房设在地下,防卫倒是比郑府严密些,但也拦不住我。”
“库房之中,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积如山。”
“我粗略翻看了柳家的账本。这十年来,柳家明面上的生意,主要是丝绸、茶叶与盐运,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与官府的税引也都能对上。”
“至于他那个儿子柳承嗣......账上倒是有几笔大额的支出,都记在了‘玩乐’‘赏赐’的名下,但流向......也查不出什么。”
“两府的卧房、暗室,我都一一探查过了。”薛绾姈最后做了总结,“没有发现任何与平安镇山贼有关的信物、账目,亦没有马柘县丞的半点线索。”
堂中一时陷入了沉默。
杜月绮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么说......线索,竟是断了?”
“不。”秋诚却是摇了摇头,他非但没有失望,眼中反而闪过一丝了然。
“这恰恰证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薛绾姈与杜月绮皆是一怔,不解地看向他。
秋诚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的轻响。
“你们想,平安镇的那群山贼,背后若无靠山,能盘踞一方多年,甚至敢与县令勾结,谋害朝廷命官么?”
“那个刘县令,贪生怕死,临死前什么都不肯说,显然是怕他背后的势力报复家人。他不过是这链条上,最末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
秋诚冷笑一声:“而他这么多年来,巴结逢迎的,无一例外,皆是与三皇子谢景明派系沾亲带故的人物。”
“这洛都知府郑竹,便是三皇子延请的一位门客当年的门生。这柳传雄,又是郑竹的钱袋子。这层关系,还不够明显么?”
“可是......”薛绾姈迟疑道,“若他们真是一丘之貉,为何会没有半点书信往来?这不合常理。”
“这才是他们的高明之处。”秋诚道,“越是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越是要做得干净。”
“郑竹是官场老狐狸,柳传雄是地头蛇,他们之间的联系,又岂会落在纸面上?”
“我让月绮去柳府赴宴,又让你去夜探,本就没指望能找到什么‘一锤定音’的罪证。我只是要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干净’。”
“而今夜你一无所获,便证明他们‘干净’得过了头。这恰恰说明,他们心中有鬼。”
秋诚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残月。
“我在平安镇暂代公务那几日,可不是白待的。我将那刘县令积压了数年的案牍,全都翻看了一遍。”
“那些山贼的行径,表面上看,与寻常匪寇无异,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但是......”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但是什么?”薛绾姈的心被提了起来。
秋诚的语气陡然转冷:“但是,在几乎每一桩灭村的惨案中,都有大量婴孩被‘虐杀’的记录。”
“婴孩?”薛绾姈闻言,也是大为不解。
她混迹江湖多年,三教九流见得多了。
山贼行事,无非是为了两样东西:财货和女人。
杀人立威,是常有的事。
可专门去杀那些尚在襁褓中、毫无反抗之力的婴孩,这......
薛绾姈的内心,也泛起了与秋诚同样的嘀咕:这不合常理,甚至不合“道义”。
说句不好听的,竭泽而渔的道理谁都懂。
钓鱼钓到了小鱼尚且要放归河中,以求来年再有收获。
这山贼若是将村子里的孩子都杀尽了,那这村子离荒废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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