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簌影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起来,她死死拽住秋诚的衣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只想把这个男人拖离这片死亡之地。
身为小贼,她最懂得就是逃跑,打不过要跑,打得过最好也跑,不受伤肯定万事大吉。
更何况......
三百名死士!
这已经不是他们三个人能处理的范畴了。这股力量,足以在洛都干掉任何人!
杜月绮的脸色也同样凝重,她握紧了腰间的软剑,护在秋诚身侧,显然也同意陈簌影的判断——立刻撤退。
然而,秋诚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轻轻挣开了陈簌影的手。
“不能走。”他低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你疯了?!”陈簌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下面是三百个死士!不是三百棵白菜!我们三个人冲进去,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你是想去送死吗?”
“我不是去送死。”秋诚的目光穿过黑暗,牢牢锁定着那座寂静的山庄,“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今夜我们若是退了,打草惊蛇,他们立刻就会转移。下次再想找到这个巢穴,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你想怎么样?”陈簌影急得快哭了,“难道我们现在就冲进去?”
“我需要知道......”秋诚一字一句道,“他们在里面,究竟在做什么。我需要证据。”
“至少,我都站在这儿了也没被发现不是吗?三百个蠢货,加起来也没有强到哪儿去。”
“不过倒也确实危险......你们先走,我寻个法子看看。”
陈簌影猛地愣住了。
她看着秋诚那张在月色下显得过分冷静的侧脸。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莽夫,他不是想去“战斗”,他是要“情报”。
李氏的死,平安镇的惨剧,柳家和郑家在她面前上演的那场虚伪的“争夺”......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推着走。
而现在,他抓到了线索的尾巴,他怎么可能放手。
陈簌影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她想起了那晚,她蹲在冰冷的门外,听着隔壁房间里传来的、让她心碎又羞愤的声音。
她恨他。
她恨他对师姐的“欺负”,恨他把自己当傻子一样赶出来。
可现在,这个男人,正准备为了一个“真相”,去冒一个足以让他粉身碎骨的风险。
陈簌影咬紧了下唇,那股属于私人的怨怼和委屈,在此刻,忽然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是狐影门的人。
杜月绮这时候道:“世子爷说什么呢,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走,不然爷要是擦破了皮,夫人定是要打死我的。”
她随后看着陈簌影笑道:“陈姑娘先走就是了,毕竟再怎么说,我们也比你能打的多。”
虽然听起来像是看不起陈簌影战斗力低,但陈簌影并未生气,她明白杜月绮是什么意思。
分明就是担心自己啊......
“你们别动。”
陈簌影忽然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方才的慌乱和尖锐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诚和杜月绮都惊讶地看向她。
“我去。”陈簌影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夜行衣,将几件小巧的工具挂在腰间。
“簌影,不可!”秋诚立刻否决,“里面太危险了,那不是......”
“危险?”陈簌影打断了他,她转过头,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练与骄傲。
“秋诚,论打架,我不如你,更不如我师姐。但论这个......”她指了指那座山庄,“论潜行、匿踪、翻墙、听风......你们两个,都是外行。”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别拿我师姐跟我比,在这方面,连她都比不上我。”
“换了你们任何一个人去,”她毫不客气地指了指秋诚和杜月绮,“只会惊动那些暗哨,暴露行踪,大家一起死。倒不如......让我去试试。”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不敢说十成把握,但至少有七成,我能进去,也能安然出来。”
秋诚怔住了。
他见惯了她平日里那副活泼跳脱、咋咋呼呼、甚至有些不靠谱的模样。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跟在薛绾姈身后撒娇的小师妹,竟会有如此冷静、专业、甚至......潇洒的时刻。
那份自信,不是逞强,而是源于对自己技艺的绝对掌控。
“......那你,”秋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一定要小心。”
这句嘱咐,发自真心。
陈簌影闻言,却忽然冷哼了一声。
她那副专业刺客的模样瞬间破功,又变回了那个龇牙咧嘴的小狐狸。
她走到秋诚面前,踮起脚尖,恶狠狠地凑到他耳边。
“你才该小心!”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威胁的“嘶嘶”声:“秋诚,我这次是为公事,才不计前嫌帮你!你给我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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