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城中府库钱粮,登记造册,不得擅动!敢有趁乱劫掠民财、奸淫妇女者,无论兵民,立斩不赦!乱世用重典,广陵需立威!”
“其三,招抚流民,发放粮种,恢复生产。以工代赈,清理废墟,修葺城防。所需钱粮,先从杨氏逆产中拨付!”
“其四,重中之重!”徐天目光如电,“传檄各州,尤其是原杨吴军中将领:凡昔日受徐温猜忌、打压、排挤,有志难伸、有才难展者,无论官职大小,出身高低,只要诚心来投,本王必倒履相迎,量才授职,一视同仁!徐温已死,旧怨可消!乱世男儿,当择明主而事,博取功名富贵,岂可郁郁久居人下,或为冢中枯骨殉葬?!”
张谏眼中精光爆射!这几条,条条直指要害!既往不咎是安定人心;留用旧吏是利用现成统治;严禁劫掠是收买民心;招抚流民恢复生产是固本培元;而最后那条招揽徐温旧部……更是神来之笔!此乃攻心之计!
徐温专权多年,猜忌刻薄,打压异己者不知凡几!这些人在杨隆演手下更不得志,如今杨吴已亡,徐天杀徐温(虽非亲手,但世人皆归功于他),又抛出橄榄枝,许以光明前程,这些人岂能不心动?一旦有人来投,便是千金市马骨,足以瓦解剩余州郡的抵抗意志!
“主公深谋远虑!臣即刻去办!必使檄文所至,人心归附!”张谏肃然领命,匆匆而去。他深知,广陵城内的废墟需要清理,但人心的废墟,更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策略去抚平和重建!
“周本!”徐天目光转向这位新晋的广陵镇守使。
“末将在!”周本抱拳,甲叶铿锵。他脸上那道疤痕在宫灯下显得格外悍厉。
“广陵防务,重中之重!本王将广陵交予你手,便是信你之能!”徐天语气郑重,“其一,整肃你麾下和州营!汰其老弱,严明军纪!凡有扰民、劫掠者,杀无赦!本王要的是一支能战、敢战、更听令的劲旅,而非乌合之众!”
“其二,广陵宫城及外城防务,立刻接手!修复破损城墙,清理战场,设置岗哨!本王不想看到任何宵小趁乱作祟!”
“其三,也是你此刻最能发挥作用之处!”徐天盯着周本的眼睛,“你出身杨吴旧将,军中旧识众多。本王方才让张谏传檄招揽徐温旧部,此事,你需鼎力相助!以你自身为例,现身说法!告诉那些仍在观望、或困守孤城的昔日同袍:本王言出必践!你周本,便是明证!斩孙德威,诛杨隆演,得封镇守使!弃暗投明,正当其时!凡有疑虑者,可先派人至你处接洽!本王,虚席以待!”
周本浑身热血沸腾!这是主公对他莫大的信任和器重!让他这个降将去招降纳叛,是把他当成了标杆和桥梁!
“末将明白!末将必以自身为证,竭尽全力,为主公招揽贤才!广陵防务,末将亦必以性命担保,万无一失!”周本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徐天挥挥手,周本也领命大步离去。
帐内只剩下徐天与杜仲。杜仲如同沉默的铁塔,护卫在侧。
徐天缓缓起身,踱步到巨大的雕花窗棂前。窗外,是广陵宫的重重殿宇,在冬日的暮色中显得肃穆而苍凉,更远处,是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尚在呻吟的广陵城。
整备广陵,招降纳叛,稳住汴梁,回援光州……千头万绪,如同乱麻。但他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名分已求,大义在握。接下来,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将这片浸透血与火的土地,彻底消化吸收,变成他争霸天下最坚实的基石!
他负手而立,玄袍的身影在渐浓的暮色中如同凝固的剪影。深潭般的眼眸中,倒映着这片属于他的崭新山河,更穿透了时空,投向了那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杜仲。”
“末将在!”
“随本王……去看看杨隆演的‘龙椅’。”徐天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主宰者踏上新领地的从容。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冰冷的丹墀,走向那象征着权力巅峰的蟠龙金漆御座。徐天伸出手,再次抚过那冰凉光滑的扶手,感受着那狰狞龙首雕刻的质感。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缓缓坐了下去。
椅背坚硬,远不如虎皮柔软舒适。
但他坐得稳如泰山。
殿内烛火跳跃,将他玄袍的身影投在空旷的大殿墙壁上,巨大而深沉。
一名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捧着一个托盘上前,盘中放着一方用明黄绸缎覆盖的物事。
“王……王爷……此乃……伪主杨隆演的玉玺……”小太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徐天瞥了一眼那方代表着吴国王权的玉玺,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他伸出手,并未去接那玉玺,而是随意地拿起托盘旁边,一方原本属于杨吴中书省的普通铜印。
“玉玺?”徐天掂量了一下那冰冷的铜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冰冷的霸气,“前朝僭越之物,留之何用?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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