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钧鉴:
据确报,吴越王钱镠依前约,趁徐知诰昏迷、润州人心惶惶之际,遣大将顾全武率精锐两万,水陆并进,猛攻润州!守军无主,士气崩溃,抵抗微弱。三日城破!徐知诰于乱军中被其部将马谦、周邺所杀!二人携其首级,献于顾全武帐前,欲求富贵!顾全武已命人将徐知诰首级以石灰封存,装入密匣,正快马加鞭,送往广陵!不日即至!”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徐知诰…死了?
那个在石羊峪口设下床弩埋伏,几乎将徐天射杀于淮河之中的黑云都统帅;那个在采石矶、牛渚山集结重兵,试图阻挡徐天东进步伐的杨吴权臣;那个收到羞辱信后吐血昏迷、最终在润州城破时死于乱军之中的枭雄…就这样,身首异处了?
徐天缓缓接过短笺,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停留了许久。指节微微用力,薄薄的纸笺边缘被捏得起了褶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也没有兔死狐悲的怜悯,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平静。
良久,他才抬起头,目光投向殿外广陵城上空那片湛蓝的天宇,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个与自己数次交锋的对手最后的下场。
“枭雄末路…”徐天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与感慨,“乱世之中,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徐知诰…也曾是一代人杰。可惜,可惜了。”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冰冷的决断,“传令下去,徐知诰首级送至,以诸侯之礼暂殓。待泗、楚、海三州平定,孤要将其首级,与其旧主杨隆演之首,同悬于广陵东门三日!昭告江淮,旧的时代,彻底终结了!”
“诺!”张谏肃然领命。
徐天将短笺随手丢入一旁的炭盆,火焰瞬间腾起,将那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名字吞噬殆尽。他转身,再次面向那幅巨大的江淮舆图,目光锐利如初,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感慨从未发生。
泗州、楚州、海州!淮河入海的门户!拿下它们,他的大吴,才真正拥有了一块背靠淮河、面朝大海、进可攻退可守的稳固基业!才能积蓄力量,迎接北方那场即将到来的、决定天下归属的滔天巨浪!
“传令寿州水师都指挥使!”徐天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在枢密院值房内铿锵作响,“全速前进,不得有误!务必于周本抵达泗州城下时,完成合围!孤要这淮河之尾,在入夏之前,插满我大吴的旌旗!”
“诺!”殿内,应诺之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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