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蓝婳君刚打开脚镣的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狞笑。她猛地回头,只见一名满脸血污的北狄士兵不知何时已潜至身后,手中短刀闪着寒光,直刺她后心!
去死吧!那士兵眼中尽是疯狂。
蓝婳君本能地侧身,却因久缚的腿脚发麻,动作慢了半拍。刀锋已至胸前,她甚至能感受到冰冷的刀气刺破衣衫——
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精准地击飞了那把短刀。顾晏秋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他左手持剑格挡,右手已扣住那士兵的咽喉,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对方重重砸在雪地上。士兵还未来得及惨叫,顾晏秋的靴底已踏碎了他的手腕,骨骼断裂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顾晏秋一把揽住蓝婳君的腰,带着她急速后撤。他的剑锋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银线,所过之处,三名扑来的北狄士兵接连捂着喉咙倒下。
乌兰珠在混战中瞥见这一幕,面容变得狰狞可怖:拦住他们!她一刀劈开面前的白衣人,正要追击,却被突然射来的三支连珠箭逼退。箭矢深深钉入她脚前的冻土,尾羽犹自颤动。
顾晏秋趁机一把扣住蓝婳君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蓝婳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拽着冲向松林深处。耳边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却都在即将触及他们时被顾晏秋反手斩落。
乌兰珠的怒吼从身后传来:放箭!一个都别放过!
顾晏秋突然将蓝婳君往怀中一带,白色大氅如鹰翼般展开。箭雨钉在铁氅上的声音密集如冰雹,蓝婳君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
抓紧!他低喝一声,揽着她纵身跃上一匹早已备好的黑马。马鞭炸响,黑马如离弦之箭般冲进松林。蓝婳君回头望去,只见乌兰珠独自立在箭雨中,那柄弯刀舞出的银光,在暮色中竟有几分孤绝的悲壮。
“你怎么会……”蓝婳君刚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风雪呛住。
顾晏秋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我恰好从此处路过。
蓝婳君靠在顾晏秋胸前,意外地没有感到排斥。竟莫名让人安心。隔着厚重的衣料,她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度,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感觉有些陌生——她素来不喜与人亲近,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往那温暖处靠了靠。顾晏秋似乎察觉到了,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护得更稳妥些。
顾公子。蓝婳君冻得发白的唇角微微上扬,这荒郊野岭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府抄近道,”顾晏秋回答:“碰巧看见这队北狄人。”他瞥了眼蓝婳君腕上的勒痕,看见他们带着俘虏走这种小路,太可疑了。
蓝婳君轻笑:“所以你就带人跟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绑的是你。顾晏秋突然勒马转向一条隐蔽的山路。
远处隐约传来追兵的马蹄声,顾晏秋却突然笑了:放心,我带他们绕的这条路,够他们找到天明。
蓝婳君贴着他的后背,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甜香——是杏脯的味道。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她十二岁,那天,她因顶撞舅母挨了一记耳光,跑到巷口哭得喘不上气时,忽然有人在她面前停下,投下一片阴影。
吃吗?
清冷的少年音。她抬头,看见一个白衣少年站在逆光里,掌心托着油纸包着的蜜饯。
京城来的。他又补充一句,语气生硬,像是很少与人交谈,我二叔带的。”
她怯生生拿了一颗,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是她在江南不曾吃过的味道。
甜吗?少年问。
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少年僵在原地,最后把整包蜜饯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顾晏秋。蓝婳君在黑暗中轻声问,那时候,你为什么给我蜜饯?
顾晏秋脱口而出:你哭得太吵。
她闻言,忍不住弯了嘴角。
他还记得。
追兵的马蹄声忽然转向,朝着另一条路去了。顾晏秋仍保持着戒备的姿势,后背的肌肉紧绷着。
他不禁回想起那天,暮春的细雨里,他刚随二叔从京城回来的,撑着油纸伞走过长街,忽然在巷口看见蜷缩在青石阶上的小小身影。
雨水顺着女孩散乱的发梢滴落,在她藕荷色的裙裾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在驻足犹豫了片刻,将手中那包还带着体温的杏脯递了过去——那是他惦记了一路都舍不得吃的京城名点。
女孩抬起泪眼时,发间银铃轻轻一响。
她眼尾微挑的杏眸里蓄着一汪清泪,水光潋滟间不经意泄出几分浑然天成的媚意。可怜又勾人,不由得教他心尖发颤,连呼吸都窒住了——世间竟有这般摄人心魄的绝色。
“京城来的。”
“二叔带的。”
他的舌头突然打了结,支支吾吾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只见她垂眸犹豫了半晌,才轻轻拈起一颗杏脯含入口中。他怔怔地望着她——那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瓣轻抿时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让他呼吸都滞了一瞬。半晌,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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