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伯嘴角溢出的黑血和那句阴毒的遗言,像一道无法消散的阴影,笼罩在刚刚浮现一丝生机的凌府上空。
“他们”……不会放过你们……
这简单的几个字,却比千军万马更让人胆寒。这意味着危机并未解除,只是从明转暗,对手从具体的赵婉儿变成了一个更庞大、更隐秘、更凶狠的未知存在。
凌微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底的寒意。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禁军统领脸色难看地检查了焦伯的尸体,确认毒发身亡后,骂了句“晦气”,但看向凌微和衔珠(尤其是衔珠手中那本账册)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慎重。安国公府插手,并且拿到了关键证物,这案子的性质就变得微妙起来。
“将尸体抬走,书房封存!一干人等都带回衙门细细审问!”统领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但显然不敢再对凌微用强。
凌大人早已吓瘫在地,被人搀扶起来时,看向凌微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庆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和……依赖?
凌微没时间理会他。她走到衔珠身边,低声道:“衔珠姐姐,那账册最后一页的朱砂符号,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衔珠目光一凝:“何处?”
“表小姐赵婉儿的一把团扇上,有类似的图案。”凌微肯定地说。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直接将内鬼(焦伯)与表小姐背后的势力联系了起来。
衔珠深深看了她一眼,将账册收好:“奴婢会如实禀报小姐。”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外面依旧混乱的场面,“此处不宜久留,三小姐先随奴婢回听雪苑吧,小姐还在等消息。”
凌微点头,跟着衔珠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前院。所过之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恐惧和探究。这位曾经任人欺凌的三小姐,如今竟能劳动国公府千金亲临庇护,还能从禁军手下找出关键证物……简直判若两人。
回到听雪苑,苏清月依旧等在那里,气度沉静,仿佛外面的兵荒马乱与她无关。
衔珠上前,低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找到真账册、焦伯服毒以及凌微关于朱砂符号的发现,详细禀报。
苏清月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眸光深沉。
“做得很好。”听完后,她看向凌微,语气中带着一丝真正的赞赏,“机智、细心、胆识,你今日让我刮目相看。”
这简单的夸奖,却让凌微心中一暖,她知道,自己终于不再是那个需要被“怜悯”的对象,而是真正赢得了对方一丝认可的“盟友”。
“苏姐姐谬赞,臣女只是侥幸,不愿坐以待毙罢了。”凌微谦虚道,态度把握得恰到好处。
苏清月微微颔首:“焦伯一死,线索断了大半,但账册和那个符号至关重要。此事牵扯甚大,远非你所能想象。接下来,安国公府会接手深入调查。你……”
她顿了顿,看着凌微:“你暂时安全了,但并非高枕无忧。‘他们’既已出手,便不会轻易罢休。你今日之举,恐怕也已入了‘他们’的眼。”
凌微的心一紧,随即坦然道:“臣女明白。从臣女捡到令牌那一刻起,恐怕就已无法脱身了。如今能得姐姐庇护,已是万幸。日后若有差遣,臣女定当尽力。”她再次表明立场和价值。
苏清月似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语气缓和了些:“你是个聪明人。眼下你只需安心待在府中,故作惊惶即可,不必再主动做什么。外面的事,我自有安排。需要你时,我自会让人传话。”
“是。”凌微乖巧应下。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这份来之不易的信任,而不是急于求成。
苏清月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她似想起什么,回头道:“你今日做的点心不错。过几日我或许还需宴客,到时再劳烦你费心。”
凌微心中一动,立刻应道:“能为姐姐分忧,是臣女的荣幸。”
送走苏清月,凌微独自站在院中,看着终于恢复些许平静的府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第一场硬仗,总算有惊无险地熬过来了。她不仅暂时保全了自己和家族,更重要的是,真正在苏清月这里挂上了号,建立了初步的同盟关系。
但这只是开始。未来的路,必定更加凶险。
接下来的几天,凌府依旧处于半软禁状态,但气氛已不像之前那般绝望。有安国公府出面周旋,加上那本关键账册,刺杀案的矛头明显转向了调查赵婉儿及其背后势力,凌家从主犯变成了“被利用”、“被栽赃”的受害者角色。
凌大人和王氏对凌微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以前的漠视厌弃变成了近乎谄媚的讨好和依赖,各种好东西源源不断地往听雪苑送,只盼着这位“出息”了的女儿能继续抱住国公府的大腿,拯救家族。
凌微宠辱不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听雪苑里,看书、练字、打理小厨房,偶尔做点新奇又不逾矩的小吃食,让翠儿给苏清月送去,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联系,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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