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来入伙的,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
朱肃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走到那个杨宝宇面前。
此刻他脸上的横肉绷得紧紧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几位……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宝宇的声音有些干涩。
朱肃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慢悠悠地掏出一叠东西,随手抽出十张,往地上一扔。
那是大明宝钞发行的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十张,就是一万两。
“刚刚我兄弟出手重了点,这些,算是给兄弟们喝茶的,顺便,也赔偿一下这些……嗯,这些桌椅板凳的损失。”
朱肃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李景隆在旁边看得眼皮直跳。
殿下,您管这叫出手重了点?您管这叫赔桌椅板凳?这给钱的方式也太侮辱人了吧!
杨宝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万两!
就这么扔在地上?
他跑一趟海,冒着被官府围剿的风险,辛辛苦苦大半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个数。
这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
“你到底是谁?”杨宝宇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朱肃淡淡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想入伙,去舟虎岛。”
汤卫配合地“呛”地拔出长剑,剑尖往下一插,正好钉在那叠银票旁边,剑身嗡嗡作响,入地三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杨宝宇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是个识时务的人。
这几个人,武功高得吓人,钱多得烫手,要去的地方还是自家大当家的老巢舟虎岛。
这事儿,他管不了,也惹不起。
他弯下腰,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银票,对着身边的兄弟们晃了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得嘞!几位好汉,里面请!船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舟虎岛!”
……
海船破开波浪,朝着深海驶去。
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汤卫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已经变得模糊的海岸线,终于忍不住了。
“殿下,您刚才给钱那一下,是昏招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焦虑,“咱们是来卧底的,这么张扬,不是把‘我们有问题’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吗?”
朱肃靠在船舷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闻言笑了。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朱八重,有钱,有实力,而且不好惹。”
“咱们混江湖,特别是混海盗这种地方,你越是想藏着掖着,人家越是觉得你心怀鬼胎,要搞你。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把肌肉和钞票都亮出来,让他们自己掂量。”
朱肃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我来,不是为了杀几个海盗,而是要搞清楚整个沿海,这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到底是怎么分布的,谁是老大,谁跟谁有仇,谁又是官府的暗子。”
听到“仇”这个字,汤卫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片刻,才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恨意的声音说道:“殿下,您知道我为什么建议您,选择方国珍的旧部下手吗?”
“为何?”
“因为当年,我爹,汤和,奉旨清剿方国珍余孽,本来一切顺利,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在海上遭遇了这伙人的伏击。”
汤卫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那一战,我爹麾下两位跟他出生入死的指挥使,当场战死!就因为这个,我爹最后封爵的时候,只得了个侯爵,与公爵失之交臂!”
“杀我叔伯,断我爹前程!这笔血债,我记了整整十年!”
朱肃拍了拍他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冷。
“我懂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放心,等咱们把那个什么‘海鹞子’弄死,我借你一只‘海东青’,让你亲自给你爹报信。”
……
舟虎岛,名副其实,整个岛屿的形状像一只卧着的猛虎,岛上怪石嶙峋,易守难攻。
杨宝宇将朱肃等人引上岛,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朱……朱爷,岛上条件简陋,您要是不嫌弃,就先住我那儿吧,我那是个石头屋,还算宽敞。”
“有劳了。”朱肃点点头,算是应下。
从那天起,舟虎岛上来了一群怪人。
这群人以那个自称“朱八重”的年轻人为首,武功高得离谱,花钱更是如流水。
他们几乎不参与岛上的任何事务,每天就是带着人在岛上喝酒吃肉,跟岛上的海盗们赌钱,而且逢赌必输,输了还一脸高兴。
不到十天,整个舟虎岛上上下下都知道,杨宝宇带回来几个大金主,人傻钱多速来。
杨宝宇心里跟明镜似的,他悄悄把那一万两银票藏好,向上头汇报的时候,只字不提“朱八重”这个要命的名字,只说来了几个武艺高强的富家子,想来岛上避难。
而汤卫,却一天比一天焦躁。
“殿下,这都快半个月了,那个海鹞子,王子贤,连面都不露,咱们天天在这儿撒钱,到底有什么用啊?”他看着又被一群海盗簇拥着去赌钱的李景隆,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