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马皇后，此刻拉了拉时靖的衣袖，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仙师……老身的判断，没错吧？”
“这孩子……瞻基他，最后还是会杀了这个二叔，对不对？”
时靖看了一眼这位老太太，点了点头。
确认了。
得到这个答案，朱瞻基“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这次是吓得。
“不！不是的！太爷爷！皇爷爷！爹！”
“我没有！我绝不会做出此等残害至亲之事啊！他是我二叔啊！”
他拼命地磕头，想要辩解。
朱元璋和朱棣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没有理会朱瞻基的辩解，盯着那片光影。
画面中，面对朱高煦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朱瞻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二叔，你以为，朕是靠什么打赢你的？”
朱高煦咬着牙，恨声道：“我不知道！我那十万大军，为何会临阵倒戈！他们都是跟着我多年的心腹，为什么会背叛我！”
他想不通，这是他最大的意难平。
他明明准备得那么充分，为什么会败得如此彻底？
“蠢货！”
虚空之外，朱元璋终于忍不住，指着画面里的朱高煦破口大骂。
“你这个猪脑子！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朱高煦的鼻子骂道：
“你以为你养着他们，给他们军饷，他们就是你的兵了？”
“你造反，是逆天而行！是失了民心！”
“民心都没了，你哪来的军心？那些士兵，他们是大明的兵，不是你朱高煦的私兵！他们家里也有老婆孩子，也要过日子！谁会跟着你一个反贼，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干诛九族的大罪？”
“人心！你输在人心上了，你个蠢到家的东西！”
朱元璋的骂声，如同重锤，敲在朱高煦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跪在那里，喃喃自语。
“人心……人心……”
朱瞻基看着他二叔这副模样，心里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二叔，你错了。”
“打败你的，不是我。”
朱高煦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他。“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老天爷帮你不成！”
“是父皇。”
朱瞻基的回答，让朱高煦愣住了。
也让虚空影像外的朱高炽，身躯微微一震。
画面中，朱瞻基继续说道：“父皇在位虽短，但他对你，对三叔，一再容忍。朝中大臣看在眼里，天下百姓也看在眼里。”
“你以为父皇是软弱可欺？你以为那是他怕了你？”
朱瞻基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我甚至劝过父皇，让他早日削了你的藩，免生后患。”
“可父皇却告诉我，他不是怕你，他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在给天下人一个看清你的机会。”
“他让你一次次地过分，一次次地试探底线，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朱高煦，野心勃勃，从无安分之心。而他朱高炽，宽厚仁德，为国为家，忍辱负重。”
“所以，当你真的扯起反旗的时候，除了你身边那些被钱喂饱的家兵，谁会支持你？满朝文武，有一个人为你说话吗？天下藩王，有一个人起兵响应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你把自己的路，走绝了。”
“我……我只是顺势而为，来收个尾罢了。”
朱瞻基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输给了我，你是输给了父皇。你输给了他用仁政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才是真正的明君，是我……是我以前不懂事，错怪他了……”
说到最后，朱瞻基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这一番话，让朱高煦彻底没了声息。
他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
他一直看不起那个大哥，觉得他懦弱，觉得他迂腐。
可到头来，自己却被那个自己最看不起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败得一败涂地。
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良久，朱高煦惨然一笑，抬头看向朱瞻基。“好，好一个父皇……我认了。”
他抬起下巴，脖子一梗。
“既然如此，你还不动手？你留着我，就不怕夜长梦多？”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
“二叔，回京吧。”
“朕可以对外宣称，你只是来勤王护驾，至于在灵堂前那些事……就说是你喝多了，闹了个笑话。”
“只要你肯认错，朕可以保你一辈子富贵安康。”
这番话让朱高煦再次愣住。
“你……你不杀我？”
他不信。
换作是他自己，绝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祸患。
朱高煦眼神闪烁，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老三呢？朱高燧那个混账东西现在在哪儿？”
“三叔？”朱瞻基淡淡道，“他比你聪明，大军刚到城下，他就开门投降了。现在，应该已经在京城的赵王府里喝茶听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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