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滨海市,褪去了霓虹的喧嚣,只剩江雾裹挟着湿冷的风,卷过空荡的街道。陈轩的车停在“旧港”码头的阴影里,这里曾是滨海最繁华的货运枢纽,如今却因航道改线,成了废弃的荒滩,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像濒死者的眼,勉强照亮遍地的锈蚀铁架与破碎集装箱。
阿坤坐在副驾驶,手里攥着刚收到的情报,声音压得极低:“轩爷,查到了。王虎手下有个叫‘疯狗’的,三天前突然消失了,临走前取走了他所有的积蓄,符合‘断骨手’的特征,也有足够的动机——他欠了陆承宇旗下放贷公司一大笔钱。”
陈轩靠着椅背,指尖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屏幕上是“疯狗”的资料照片——一张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脸。“陆承宇的放贷公司……”他低声重复,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倒是会挑刀。”利用赌债把“疯狗”逼到绝路,再许以好处,让他铤而走险,既试探了陈轩的底线,又能把脏水泼给王虎,一箭双雕。
“还有‘海外洪门’那边,”阿坤继续道,“‘影子’传来消息,他们要找的‘旧货物’,是一批三十年前从海外走私进来的古董文献,据说里面记载了滨海早年地下势力分赃的秘密协议,谁拿到它,就等于掌握了不少老辈人的把柄。陆承宇想靠这个,把滨海的老江湖们都捏在手里。”
古董文献?分赃协议?陈轩眼神沉了沉。三十年前的事,他没亲历过,但也听过不少传闻。那是个比现在更混乱、更血腥的年代,几大势力为了码头控制权,杀得头破血流,最后签下的“协议”,是用无数人命换来的平衡。陆承宇想挖开这摊烂泥,心思够毒。
“‘影子’还说,陆承宇和‘洪门’的人约在后天晚上,在‘废船坞’交易那批文献。”阿坤补充道。
“废船坞”,就在旧港码头深处,一个被废弃的船舶维修厂,到处是生锈的起重机和半截沉在水里的货船,是天然的藏污纳垢之地。
陈轩终于有了动作,他推开车门,冷冽的江风瞬间灌了进来。“走,去会会王虎。”
王虎的“虎帮”据点,是城郊一个废弃的屠宰场,血腥味早已被岁月冲淡,只剩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怪味。此刻,王虎正焦头烂额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催他给“疯狗”擦屁股的手下。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哐”地一脚踹开。
王虎吓得魂飞魄散,转头就看到陈轩和阿坤站在门口,后者手里还拎着个昏迷不醒的人——正是消失了三天的“疯狗”。
“轩……轩爷?”王虎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陈轩没说话,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指了指地上的“疯狗”:“人,我给你带回来了。账,该算算了。”
王虎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轩爷,我真不知道‘疯狗’会……”
“你知不知道不重要。”陈轩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重要的是,你的人,动了我的东西,还坏了我的规矩。王虎,‘虎帮’这些年,是我给你罩着的,对吧?”
王虎连连点头,汗如雨下:“是!是轩爷您抬举我!”
“那你就该知道,坏了我的规矩,是什么下场。”陈轩的目光扫过王虎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虎帮’,从今天起,除名。地盘,我会让人接手。你,带着你的人,滚出滨海。”
王虎如遭雷击,眼睛瞬间红了:“轩爷!我跟了您这么多年!就因为‘疯狗’一个人……”
“一个人,就够了。”陈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没管好自己的刀,就得付出代价。念在旧情,我不杀你。但滨海,你不能再待了。明天天亮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完,陈轩不再看王虎绝望的脸,带着阿坤转身离开。屠宰场阴冷的风里,隐约传来王虎压抑的呜咽声。阿坤有些不忍:“轩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留着他,还有用。”陈轩坐回车里,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陆承宇想借‘疯狗’挑事,我就借王虎这颗弃子,让他看看,我陈轩的刀,也没生锈。”
后天晚上,“废船坞”。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住,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从船坞破败的天棚缝隙里漏下来,照亮水面上漂浮的油花和垃圾。陆承宇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站在一艘半截沉水的货船甲板上,身边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不远处,几个穿着黑色唐装、纹着龙形刺青的男人,正是“海外洪门”的人。为首的是个叫“龙叔”的中年男人,眼神阴鸷,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
“陆先生,东西呢?”龙叔率先开口,声音沙哑。
陆承宇抬了抬下巴,身后的保镖立刻递过来一个古旧的木盒子。“这里面就是你们要的文献。”他语气带着一丝倨傲,“按照约定,东西给你们,你们要的‘支持’,也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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