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新娘
凌晨三点,敖德萨港口的雾浓得像凝固的墨汁。伊拉提着勘查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码头,靴底碾过潮湿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像谁在黑暗中磨牙。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衣领,她忍不住裹紧风衣,荧光黄的警服在雾中晕开一团模糊的光晕。
“伊拉警官,这边。”码头管理员维克多的声音从雾里钻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伊拉加快脚步,绕过堆积的集装箱,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码头上的起重机静默地矗立着,钢铁巨臂在雾中若隐若现,像蛰伏的怪兽。而在起重机下方的地面上,躺着一具女尸。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裙摆铺展开来,沾满了污泥和海水,像一朵被揉碎的白玫瑰。婚纱的蕾丝已经泛黄,部分布料被海水泡得发胀、腐烂,露出底下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两侧,海藻般的黑色长发间夹杂着几根水草,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小巧的鼻尖和抿紧的嘴唇,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像是涂了一层有毒的唇膏。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姿势。她不是随意地躺着,而是半坐着,后背靠着码头的铁栏杆,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仿佛只是在等待什么人。可她的脖颈以一个极其扭曲的角度歪向一侧,颈椎显然已经断裂,这种诡异的“端庄”与惨烈的死状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时候发现的?”伊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勘查箱里拿出手套和口罩戴上。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具女尸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除了海水的咸腥和腐烂的恶臭,还有一种淡淡的、类似古老香水的甜腻气味,像蛛网一样缠绕在鼻尖。
“半小时前,”维克多搓着手,脸色苍白,“我例行巡逻,看到这里有个白色的影子,还以为是哪个醉汉遗落的东西,走近一看……吓了我一大跳。我没敢碰她,立刻就报警了。”
伊拉点点头,蹲下身仔细观察。女尸的婚纱上有明显的磨损痕迹,裙摆处还有几个破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只是部分指甲油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泛青的指甲盖。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手镯,手镯上刻着复杂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只是手镯已经严重锈蚀,和皮肤粘在了一起。
“她的眼睛……”维克多突然小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她的眼睛动了一下。”
伊拉的心猛地一沉,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拨开女尸额前的碎发。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眶深陷,眼窝发黑,眼球浑浊不堪,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水垢。可奇怪的是,她的瞳孔是竖着的,像猫一样,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光。更诡异的是,她的眼角处有一滴未干的泪痕,泪痕呈现出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
“这不是人类的瞳孔。”伊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勘查现场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可这样的眼睛,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在这时,女尸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像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伊拉吓得猛地后退一步,差点摔倒。维克多更是吓得尖叫起来,转身就想跑。
“别跑!”伊拉喝住他,“这只是尸体肌肉收缩的正常现象。”话虽如此,她的心跳却快得像要蹦出胸腔。刚才那个笑容,太真实了,不像是简单的肌肉收缩。
法医团队很快赶到,现场被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列昂尼德蹲在女尸旁,仔细检查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样?”伊拉走过去问。
“死了至少二十年了。”列昂尼德的声音有些凝重,“尸体被海水浸泡过,但腐烂程度很奇怪,按理说,在海里泡二十年,尸体早就该烂得只剩骨头了,可她除了皮肤有些肿胀、部分组织腐烂外,整体保存得相当完好,像是……像是被某种东西保护着。”
“保护?”伊拉愣住了。
“你看她的婚纱,”列昂尼德指了指女尸身上的婚纱,“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款式,至少是几十年前的设计。而且婚纱的材质很特殊,不是普通的丝绸或蕾丝,像是某种防水的纤维,这可能是她尸体没有完全腐烂的原因之一。”
“还有她的手镯,”列昂尼德继续说,“这上面的花纹是古斯拉夫的图腾,代表着守护和永生。我在一些考古遗址里见过类似的图案。”
伊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她是几十年前在海上失踪的人?”
敖德萨是黑海沿岸的重要港口,几十年间,发生过不少船只失事、人员失踪的事件。伊拉立刻让人去查阅相关档案,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
与此同时,列昂尼德把女尸带回了法医中心进行进一步解剖。伊拉则留在现场,继续勘查。雾渐渐散了一些,阳光透过云层洒在码头上,照亮了地面上的血迹——那是女尸眼角泪痕的延伸,暗红色的血迹在地面上蜿蜒,像是一条小蛇,一直延伸到码头边的海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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