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风雪跟着灌进来,江砚洲抖了抖肩膀,雪花顺着军大衣往下掉,像倒了一簸箕白石灰。
慕晴正把糖纸一张张铺在桌上比颜色,听见动静抬头,笑了一声:“哟,霜打的萝卜回来了?脸都青了。”
江砚洲没回嘴,先把大衣脱下来,二话不说往她身上一裹。她刚要抗议,就听他说:“村东老赵头,炭烧完了,屋里结冰,人快冻僵了。”
她手一顿,糖纸滑到地上。
“谁说的?”
“队长刚来报的,喊了两圈,没人敢出门。雪太大。”
她蹭地站起来,顺手把糖纸胡乱一卷塞进铁皮盒,“那还不走?等老头蹬腿了再送暖?”
江砚洲看着她:“你真去?外头路都埋了。”
“我不去谁去?你又不会变炭出来。”她冲他眨眨眼,“等等,我去拿点旧炭。”
说完转身进了里屋,顺手带上门。
她靠墙站定,手指轻抚腕上银镯,意识一沉,进了空间。
粮仓区堆着一摞漆黑发亮的炭块,表面泛着极淡的微光,摸上去温温的,不烫手。她搬了二十块进麻袋,又从田边捡了点碎煤渣铺在最上面,装个样子。
临走前还对着田圃嘀咕:“大佬,这次是公益捐赠啊,记我功德簿上,回头奖励点草莓酱。”
话音刚落,角落那几株草莓苗哗地抖了抖叶子,一朵小白花骨朵“啪”地冒了出来。
她愣了下,“你属雷锋的?还抢着做好事?”
没等回应,她退出空间,扛起麻袋就走。
江砚洲在门外等着,见她出来,伸手要接麻袋。她一躲:“别碰,脏。”
“碎煤渣沾手。”她咧嘴一笑,“你这手还得拿枪呢,别整皴了。”
他皱眉:“你手上也不干净。”
“我皮糙肉厚。”她歪头,“再说了,我这不是有你嘛,江队,你可是我的人形雪铲。”
他没吭声,却在她出门时一把将她拽到内侧,自己贴着风雪走外头。
雪片子横着抽人,走一步退半步。推着的木轮车早被雪糊成个白馒头,车轴嘎吱作响。
慕晴缩在围巾里,牙齿打颤:“我说江大队长,你这巡逻路线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感觉咱们在村口转了八百圈?”
“没转。”他手电筒光劈开雪幕,“再两百米就到了。”
“你可别骗我。”她嘀咕,“我要是冻成冰棍,魂都得绕你坟头蹦迪。”
他脚步一顿,侧头看她:“那你蹦慢点,我怕鬼。”
她差点呛住:“你怕鬼?你不是天天站岗不怕阴气重?”
“我不怕阴气。”他低声,“我怕你不在。”
她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更欠:“哎哟,江队动情了?回头写进日记里不?‘今日与妻同行,风雪中互诉衷肠’?”
他不答,只是把围巾从自己脖子上解下来,三两下裹住她头脸,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头。
“你干啥?”她挣扎。
“别呛雪。”他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你要是咳了,我心疼。”
她愣住,眼睛眨了两下,小声嘟囔:“……你这人,怎么嘴越笨,话越戳心呢。”
终于到了村东头,老赵头家那扇破门结了厚厚一层冰,门缝里冒不出一丝热气。
江砚洲一脚踹在门框下角,门吱呀裂开条缝。慕晴从布包里摸出空间小铲,几下凿开冰层,两人合力把门推开。
屋里冷得像冰窖,老人蜷在炕上,盖着两床破棉絮,嘴唇发紫,手脚冰凉。
“大爷!”慕晴扑上去摸他手腕,“还能动!江砚洲,火!快生火!”
江砚洲已经蹲在炉膛前,把碎煤先垫底,再把灵炭一块块码进去。火一点,暖意立刻升腾起来,炭块烧得安静,没烟,也没呛味,反倒散出点淡淡的松香。
老人慢慢睁眼,看见两人,声音发抖:“你们……咋来的?这鬼天气……”
“我们路过。”慕晴给他掖被角,“顺便给您送点炭,顺便看看您有没有偷偷藏私房钱。”
老人咧嘴笑了下,眼角皱纹堆成沟壑:“哪有钱……就剩这把老骨头了。”
“骨头值钱。”她拍拍炕沿,“等开春我拿去熬汤,补江砚洲的脑仁。”
江砚洲头都没抬:“你补你自己。”
“我脑仁好使,不用补。”她冲老人挤眼,“他这人,表面冷,心里慌,昨儿见我咳嗽一声,半夜偷偷摸我额头三次,跟做贼似的。”
江砚洲耳根一红,猛地站起来:“火生好了,走吧。”
“急啥?”她按住他肩膀,“等老头缓过劲来再走,不然我怕你良心疼。”
他站着没动,却把军大衣脱下来,盖在老人身上。
“你穿啥?”她瞪眼。
“我不冷。”
“你冷不冷你自己心里没数?鼻尖都青了。”她翻白眼,“行,你不穿,我也不穿。”
说着就要脱大衣。
他赶紧拦住:“……我穿。”
她得意一笑:“这就对了嘛,互相暖,才叫过日子。”
两人往外走时,雪小了些,但风还在嚎。走到村中岔路,队长提着马灯迎上来,裤腿全是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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