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那嗓子眼像是被砂纸磨过,咳一声,整条街都跟着抖三抖。
慕晴正坐在门槛上给江安剥豌豆,小家伙蹲在她脚边,伸手就往碗里抓,嘴里还念叨:“我帮娘……分担。”
“分担个头,你是来偷吃的。”她弹了下他脑门,话音未落,眼角瞥见李叔佝偻着背走过来,一只手扶着墙根,另一只手捂着嘴,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她皱眉:“李叔,你这都咳三天了?再这么下去,肺管子得给你咳成漏勺。”
李叔摆摆手,嗓音哑得像破风箱:“没事……老毛病,扛两天就好。”
“扛?你这哪是扛,是拿命在拼耐力赛。”慕晴把碗塞给江安,“看好豆子,别让鸡叼了。”说着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进屋喝点东西。”
“不了不了,不打扰你——”
“谁说让你白喝?”她一挑眉,“我家新熬的‘断根汤’,祖传秘方,专治装硬汉的傻男人。不喝完不准走,规矩。”
李叔被她半推半拽地弄进屋,屁股刚沾炕沿,慕晴已经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水,颜色清亮,飘着几片干草叶,闻着有股淡淡的甘香。
“这是啥药?”他迟疑着问。
“金银花、枇杷叶、胖大海,外加一点祖坟冒青烟的运气。”她把碗塞进他手里,“趁热喝,凉了灵效打折。”
李叔苦笑:“你这张嘴啊,比药还冲。”
“嘴冲才能镇住病魔。”她一屁股坐在对面,翘起腿,“你当我不知道?昨儿张婶说你半夜咳醒三次,今早连扁担都抬不动。要不是真撑不住,你能在这儿喘气?”
李叔一愣,低头抿了一口,温润入喉,竟有种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的舒服劲儿,像是寒冬里被人塞了杯热牛奶。
“咦?”他睁大眼,“这味儿……咋这么顺?”
“顺就对了,说明药引子投对了。”她歪头笑,“我娘临走前交代,这方子只能救有缘人。你要是喝完好了,得请我吃顿饺子;要是没好,那就说明你跟我八字犯冲,以后别上门,免得冲了我家风水。”
李叔差点呛住:“你这丫头,治病还带算命的?”
“不然呢?”她耸肩,“我又不是慈善堂掌柜,总得图点回报吧。”
两人正说着,江安爬过来,仰头看李叔:“爷爷咳嗽,难不难过?”
李叔咧嘴一笑:“不难,就是嗓子痒。”
“我娘说,痒就挠。”江安认真建议,说完还真伸出小手要去抠李叔喉咙。
“哎哟我的小祖宗!”慕晴一把捞住他,“你这是治咳嗽还是想把他喉咙掏出来当哨子吹?”
屋里一阵哄笑。
不到半个时辰,李叔的咳声明显轻了,呼吸也顺畅许多,自己都觉出不对劲:“怪了,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咋一盏茶工夫就松快了?”
“说明你命不该绝,刚好赶上我心情好。”慕晴把空碗收走,顺手塞给他一包晒干的草药,“每日两碗,连喝三天。记住,别告诉别人是我给的——我怕全村人排队堵我门口,我还得带娃呢。”
李叔抱着药包走了,临出门还回头嘀咕:“鬼丫头……邪门得很。”
结果第二天一早,王婆就领着孙子来了。
小娃蔫头耷脑,鼻涕拖得老长,一看就是风寒。
“晴啊,听说你那儿有偏方?”王婆搓着手,“我家铁蛋昨晚咳得睡不着,李叔喝了你的茶,今天早上能挑水了!你行行好,也给孩子一口?”
慕晴眼皮都没抬:“我没开药铺。”
“可你有方子啊!”王婆急了,“你不说是祖传的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也得看人。”她抬头,盯着孩子看了两秒,“先验货。”
“啥?”
“看看值不值得救。”她一本正经,“比如,昨天偷摘我家辣椒的是不是他?”
铁蛋吓得一哆嗦,王婆脸红了:“那……那是手滑……”
“手滑能从我家院墙翻进去?”她冷笑,“行了,进来吧。”
她转身进了灶房,片刻端出一杯清水模样的东西,无色无味,只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微光。
“一天两次,饭后喝。”她说,“不收钱,但有个条件——你家那只芦花鸡,下个月要是抱窝,得送我两只小鸡崽。”
王婆眼睛一亮:“成!送三只都行!”
“少来这套。”她摆手,“就两只,多了我嫌吵。”
孩子喝下没多久,鼻塞通了,脸色也红润起来。王婆千恩万谢地走了,不出半天,消息就像风一样刮遍村子。
中午时分,门口陆续来了几个老人,有的关节疼,有的夜里尿频,还有人专程来问“那水能不能洗眼睛治飞蚊症”。
慕晴哭笑不得:“我这儿是诊室还是许愿池?”
“晴妹子,你就发发善心吧!”一个老大爷攥着手杖求情,“我这腿啊,下雨天就跟针扎似的,你那水……能不能让我泡一泡?”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叹了口气:“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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