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藏在暗处的黑袍人,那些用诗控制孩子的破界者,那个叫陈玄的头目,一定收到消息了。他们不会让联盟集结,也不会让《共誓书》的力量扩散。那本书记录了所有正统诗脉的源头,记载了历代诗人用命守护的真相。一旦完整复活,就能毁掉他们的谎言。
所以他们会来。
而且一定会用最狠的方式。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张红走上高台。她穿一件青色长裙,裙角沾泥,鞋底裂了口。她没说话,站到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这个距离,不算紧跟,也不并肩,但她的心意大家都懂——她是他的影子,也是他的盾。
刘斌低声问:“你怕吗?”
她摇头:“怕,但不能退。”
他又问:“如果最后只剩你一个人,还会念这首诗吗?”
她说:“会。没人听见,我也要念。”
刘斌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多说。他抬手摸了摸笔鞘上的划痕,那是上次和陈玄交手留下的。那一战他输了,但他活下来了。他明白了一件事:真正的诗不在漂亮词句,而在心里有光。
夜更深了。
坛下的人排好队形。诗盟长老拿着符纸站在前面,每张符上写着镇魂字,能封住邪诗;后面是五个持剑弟子,剑上刻着“宁折不屈”;两个守诗人蹲在地上画封印纹路,手指用力出血,混进朱砂里;墨客统领带着十二骑分散在高地,每人手里握着断信刀,专门杀传令兵,刀薄如蝉翼,能切断诗力。
没人检查武器,也没人清点人数。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不会来。
突然,地面轻轻震动。
不是地震,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爬。近的人都感觉脚下发闷,像钟声,又像鼓点,一下,两下,三下……一共九下。
张红猛地睁眼。
她听过这个节奏,《归墟志》里写着:“钟响九下门自开,归墟迎我回家来。”
是敌人的召唤咒。
他们动手了。
刘斌站着不动,身体却绷紧了。手搭在笔鞘上,随时能拔出来。风从南岭吹来,带着烧纸的灰味,还有旧书发霉的气味。那是“伪诗”的味道,是扭曲文字散发的臭气。
远处山脊上,一点火光闪了闪。
不是篝火,也不是灯笼。
那火是蓝色的,飘在空中,像鬼火,排成直线。一共九个,正好对应《共誓书》标记的九个阵眼位置。
有人在点燃它们。
第一个在西北废弃书院。那里曾是百年诗学圣地,现在只剩废墟。听说一群孩子读了一首改过的启蒙诗后,集体失语七天,醒来时嘴里吐黑墨。
第二个在南方湖底,一座沉没的藏书楼。楼顶浮着一本打不开的《诗源录》。每逢月圆,湖面会出现几百个孩子的倒影,齐声念一首怪童谣。
第三个在东海岸边的残塔。塔顶吊着一口铜钟,钟里挂着一个少年尸体,已经风干。他是最后一个不肯改母语的诗人,死后舌头被割下做了“言控符”。
每一个都是被污染过的诗脉节点。现在它们全亮了,像九颗坏牙卡在大地的嘴里,等着撕开世界。
刘斌终于动了。
他转身面对大家,声音清楚:“守住你们的位置。”
然后他走向高台边,一脚踩上断柱顶端。碎石滑落,掉进深渊,听不到底。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一道旧伤疤,从眉骨斜到下巴。那是三年前南岭之战留下的。那时他以为自己会死。但现在他回来了,带着比命还硬的东西——信念。
张红上前一步:“需要我做什么?”
刘斌看着她:“等我发信号,你就打开《归墟志》,启动反制阵法。时机只有一次,早一秒不行,晚一秒也不行。”
她点头:“我知道。”
他又问守诗人:“封印能撑多久?”
老者抬头,眼里疲惫,但坚定:“最多两个时辰。他们打通三个主阵眼,我们就挡不住了。一旦‘归墟之门’打开,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就没了,所有诗都会变成控制思想的工具。”
刘斌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他知道时间不多。
他知道这一战可能没人能活着回去。
但他也知道,有些人活着,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站出来。
风忽然变了。
原本从南岭吹来的臭气一下子停住,然后倒流。空气中有种拉扯感,像两股力量打架。高台上的墨莲花瓣轻轻抖,光一闪一灭,好像回应某种呼唤。
刘斌抬头。
乌云开始转,中间裂开一个小洞。里面没有星星月亮,只有一面青铜镜的轮廓,悬在高空,镜面黑得像墨。镜子约三丈宽,边上雕着无数扭曲人脸,每张都在无声呐喊。那是归墟之眼,传说连接虚妄世界的门。只有集齐九处阵眼火,才能唤醒它。
它醒了。
刘斌拔出紫竹笔,笔尖朝天。
一道诗光冲上去,撞上青铜镜。整个北陵山脉剧烈晃动。九根断柱同时嗡鸣,柱上的古字一个个亮起,金线连成网,罩住整个诗坛。那是上古留下的“护文结界”,靠九位大诗人的魂建成,只为守住最后的诗之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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