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律所附近找了一家川菜馆。
正值用餐高峰,店里人声鼎沸,包间早已订满,只剩下一楼大堂一个靠窗的位置,张瞳征询江寻的意见,江寻笑着点头:“挺好的,就这里吧。”
她对吃什么并不挑剔,心思全在尽快完成案件总结上。
他们坐下,快速点了几个招牌菜。
服务员一走,江寻便迫不及待地从公文包里拿出卷宗和笔记本电脑。
“张律,关于正当防卫必要限度的认定,二审法官明显更倾向于我们提交的最高法指导案例……”江寻一边翻开卷宗标注处,一边说道。
张瞳凑近些,看着屏幕上的案例摘要,手指点着其中一行:“没错,关键是抓住了‘事发瞬间’和‘合理恐慌’这两个要点,你把我们质证时对方证人证言前后矛盾的那段笔录调出来,结合现场平面图再看一下。”
“好。”江寻熟练地操作电脑,调出相应文件,为了方便讨论,他们干脆挪到了桌子的同一侧,肩膀挨着肩膀,一个专注地翻阅纸质卷宗,一个快速在电脑上记录和调取资料,语速飞快地交换着意见,完全沉浸在案情的复盘与梳理中。
他们太过投入,以至于当两个身影停在他们餐桌对面时,两人都毫无察觉。
直到服务员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煮鱼,高声提醒“两位客人,麻烦让一下,上菜了!”,沉浸在专业世界里的两人才猛地抬起头。
这一抬头,江寻脸上的专注和投入瞬间凝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站在餐桌对面的,竟然是沈知远和裴瑾!
沈知远今天罕见地没有穿西装,换了一件深灰色的羊绒毛衣,外搭一件黑色长款大衣,少了几分商界精英的冷硬,多了几分矜贵,但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却丝毫未减。
身边的裴瑾,更是让江寻心里咯噔一下。
他戴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冷帽,压住了些许刘海,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身上是一件白色羽绒服,搭配着浅蓝色牛仔裤和白色板鞋,整个人打扮得清爽又洋溢着青春气息,活脱脱一个在校大学生模样,与平日那种慵懒魅惑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们俩这是去约会了?!裴瑾开窍了?!
张瞳律师显然是认识沈知远的,短暂的错愕后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伸出手:“沈总?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
他一站起来,江寻也只好跟着僵硬地站起来,声音细微得像蚊子叫:“沈总……” 努力装作只是普通的认识。
沈知远的目光在江寻和张瞳之间扫过,最后落在他们桌上摊开的卷宗和电脑上,语气平淡无波:“餐厅没位置了,方便拼个桌吗?”
不方便!真的非常不方便! 江寻在心里呐喊。
今天本来是多么高兴的一天,打赢了官司,得到了前辈的认可,怎么就偏偏这么倒霉,碰见了这两位祖宗!
然而,张瞳却似乎对沈知远这位大客户颇为热情,连忙侧身让出位置:“方便方便!沈总,请坐请坐!我们也刚点完菜,正好一起。” 说着还招呼服务员又加了几个硬菜。
江寻内心哀嚎,也只能默默坐下,全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面前的碗里。
四人重新落座。
裴瑾依旧戴着那副大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双臂抱在胸前,墨镜的方向似乎是在打量江寻,又像是在看张瞳,姿态莫测。
张瞳有些抱歉地对沈知远解释道:“不好意思沈总,我们手头这个案子的总结还差最后一点……”
沈知远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疏离的模样,吐出一个词:“请便。”
张瞳不再客气,和江寻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两人再次投入工作状态,语速飞快地讨论着最后的要点。
窗外的冬阳透过玻璃窗,正好洒在江寻专注的侧脸上,凝神思索,与张瞳意见统一时相视一笑,眼睛里闪着专业和自信的光芒,整个人鲜活又充满魅力。
这一刻认真工作的江寻,是对面两个男人完全陌生的。
她在他们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或是伪装的笑,或是充满恐惧。
而此刻,在同事身边,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她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彩。
沈知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身体有一些僵硬,墨镜后的裴瑾,嘴角似乎也抿了一下。
终于,最后一点总结完成。江寻如释重负,开始手脚麻利地将桌面的文件整理好,收回公文包。张瞳递给她一块温热的湿巾,让她擦手,江寻接过,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张律。”
对面的裴瑾忽然抬手,摘掉了脸上的墨镜,随手扔在桌上。
张瞳看着他,带着礼貌的询问:“这位是……?”
裴瑾伸出手,言简意赅:“裴瑾。”
张瞳立刻握住:“裴先生你好,我是名诚律所的律师张瞳。”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江寻,“这位是我们所的实习律师,江寻。”
江寻只好伸出刚刚擦干净的小手,和裴瑾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握,触之即分,低声道:“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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