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采集了几块特征最明显的样本放入袋中。
整整三天,萧澄带着轻黛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几乎踏遍了黑石岭的主要区域。她们攀爬陡坡,深入浅谷,在嶙峋的怪石间穿行。轻黛累得几乎虚脱,脚底磨出了水泡,但看着自家小姐那双在面具孔洞后始终闪烁着灼灼光芒的琥珀色眼瞳,只能咬牙坚持。萧澄的布口袋里,装满了各种颜色、质地、形态各异的矿石样本,每一块都承载着她对这个“宝藏”的认知和评估。
第三天傍晚,夕阳将黑石岭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色。萧澄站在一处较高的山脊上,俯瞰着这片被世人遗忘的荒凉之地。她的布口袋沉甸甸的,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是矿石,更是她谈判桌上最硬的筹码。
矿脉分布、大致储量、矿石品位、伴生稀有金属的可能性……一张详尽的地质图和分析报告已在她脑中成型。虽然受限于工具和时间,无法做到精确勘探,但足以证明其巨大价值,远超云琮的预期。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吧?” 轻黛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望着西沉的落日,眼中满是归家的渴望。
萧澄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这片蕴藏着力量与财富的黑色山岭。
“嗯。” 她转身,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落定般的沉稳,“回城。准备明日,赴十里亭之约。”
另一边,京郊,越王云琮的军营辕门外。
临时搭建的招募处前,排着长队。前来应募的人三教九流,有须发皆白的老铁匠,有肌肉虬结的打铁汉子,也有几个目光闪烁、试图浑水摸鱼的市井之徒。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金属碎屑的腥气。
负责登记的是一名年轻的校尉,眉宇间带着明显的烦躁。他面前堆着几件所谓的“神兵”,只是不论是成色还是硬度都不如军中现有的兵器。他摆摆手,让手下把又一个吹得天花乱坠的中年男子连人带他那把豁口大刀“请”了出去。
“下一个!”校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气。
排在前面的几个应募者互相推搡着,没人上前,就在这时一个半大孩童抱着一个木盒快速跑上前来,“这是我家主人送来应募的宝剑,务必请越王殿下亲自查看!”一语毕孩童趁乱钻进了人流中,一时竟不见了踪影。
校尉看着这不起眼的木盒一时拿不定主意,突然想起统领大人交代过招募来的兵器都要他亲自验收,便赶忙将其送至营帐中向统领说明情况。
亲卫统领赵锋打开木盒,露出的并非想象中寒光四射、装饰华丽的宝剑。那只是一柄样式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剑。剑鞘是未经雕琢的硬木,剑柄缠着磨损的麻绳。整把剑朴实无华,毫不起眼。
他屈指在那暗沉无光的剑脊上轻轻一弹。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龙吟般的颤鸣骤然响起,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共鸣感,这声音悠长不绝,让赵锋心头一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单凭这剑鸣之声,就绝非凡物!
赵锋大喜,随即步履沉稳地径直走到云琮的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殿下!”
云琮并未坐在主位,而是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前,凝神思索。他身量极高,肩宽腿长,一身玄色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如松。乍看之下,身形略显瘦削,但那劲装下流畅起伏的肌肉线条,却无声地诉说着内蕴的强大爆发力。面如冠玉,五官是上天精雕细琢的杰作,因专注而微抿的薄唇透着一丝冷峻。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深不见底,眸色是极沉的墨色,如同淬了寒冰的古井一般,映着沙盘上微缩的山川河流,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听闻赵锋的禀报,他缓缓转过身。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赵锋身上,带着无声的询问。
“营门校尉刚收到的,”赵锋将木盒举过头顶,声音紧绷,“一个孩子送来的,放下东西只说了一句‘他家主人说务必请越王殿下亲自查看’,转身就跑没影了。属下检查过,木盒无毒,盒内只有此物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他小心地掀开木盒,露出了里面一柄毫不起眼的黝黑的剑。
那剑造型简陋,甚至没有剑格,是丢在铁匠铺里,连学徒都懒得看一眼的存在。
云琮身旁的秦铮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带着武将特有的直率和不耐:“这……哪个不开眼的,拿这种破铜烂铁来消遣王爷?”
云琮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一寸寸扫过那黝黑的剑身。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质地,非金非铁,沉静中透着一种内敛的寒意。他的指尖在刀柄上停顿了一下,随即伸出,没有去碰那剑,而是捻起了压在剑下的那封信。
信封是普通的白纸,没有任何署名,只在正面写着三个筋骨嶙峋、力透纸背的字——越王启。
火漆是常见的暗红色,已被赵锋检查时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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