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杏林春后院,烛火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将秦佳喻沉静的身影投在窗棂上。她刚刚批阅完黑石岭工坊这个月的账册,正欲歇息,轻黛便捧着一封火漆密信快步走入。
“小姐,荆离主事的急报,影鸦刚送到的。”
秦佳喻接过信,指尖微动,掰开火漆。信中的内容让她原本平静的神色渐渐凝重。影鸦回报,除了再次确认西域皇宫内侍与赤月盟往来之外,更发现墨先生近期与几位身份特殊的西域商人接触频繁,这些商人明面上经营香料宝石,暗地里却与西域几位实权亲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果然不止是江湖势力……”秦佳喻低声自语,琥珀色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烁着洞察的光芒,“能将手伸到苍国和胤朝朝堂,绝非一个赤月盟能够独立完成。其背后,必有西域皇室核心人物的支持。”
她放下密报,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轻黛,”她抬眸,声音清晰而冷静,“传信荆离,让影鸦调整调查方向。既然赤月盟与西域皇室关联匪浅,那么重点便从赤月盟本身,转向西域皇室内部。我要知道,究竟是哪位皇子或亲王,在背后支持墨天枭,他们的利益诉求、内部派系,以及西域朝堂对此事的不同态度,越详细越好。”
“是,小姐。”轻黛神色一凛,立刻意识到小姐这是要直捣黄龙,查明真正的幕后黑手。
几乎在秦佳喻的命令悄然传递出去的同时,遥远的西域,王城喀什噶尔,瑞王府邸深处。
一间守卫森严、墙壁镶嵌着华丽琉璃与金箔的密室内,熏香袅袅。墨天枭褪去了在胤朝时的儒雅商贾模样,此刻恭敬地垂首立于下首,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与他面对面的,是一位身形瘦削、穿着深紫色绣金鹰纹锦袍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沙漠中的隼鸟,仿佛能洞穿人心。此人正是西域瑞王麾下最倚重的心腹谋士兼王府内务总管——乌木扎。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球,玉球转动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密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墨盟主,”乌木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西域夜晚的寒风,“王爷对你在苍国内乱此事的……表现,非常失望。”他刻意在“表现”二字上顿了顿,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墨天枭身上。
墨天枭感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连忙躬身,语气带着惶恐:“乌木扎先生明鉴!非是属下不尽心竭力,实在是那胤朝越王云琮盯得太紧!他麾下的影卫如同鬼魅,无孔不入。还有那个杏林春的秦东家,此女年纪虽轻,却手段诡异,心思缜密得可怕!她……她似乎已掌握了我们与苍琰往来的部分证据,并以通商文书相胁。属下是担心,若此时再贸然行动,恐会彻底激怒胤朝,断送我们多年在胤朝苦心经营的心血,坏了王爷的大计啊!”他不敢抬头,将责任尽可能地推给外因。
“哼,借口!”乌木扎冷哼一声,手中的玉球停止转动,那双隼目锐光乍现,“云琮再厉害,他的手也伸不到这西域王庭来!至于那个秦佳喻……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子,仗着几分姿色和云琮的势,也配让你赤月盟主如此畏首畏尾?她既是云琮的软肋,那就该好好利用!要么让她失去靠山,要么……就想办法,让她为我们所用!”
墨天枭瞳孔微缩,抬起头,眼中带着询问:“先生的意思是……”
乌木扎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胤朝皇帝云霄,坐拥江山,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越王云琮功高震主,军权在握,你以为他那几个兄弟,就真的心甘情愿?据我们所知,平王云璎对其早已心生芥蒂,在朝中也笼络了不少官员,暗中积蓄力量……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可供操作的空间吗?”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墨天枭,“该怎么做,以墨盟主的手段,还需要本座教你吗?”
墨天枭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悟与狠厉,如同黑暗中窥见猎物的毒蛇:“属下明白了!定当设法从中斡旋,离间其兄弟,让胤朝内部先乱起来,无暇他顾!同时,属下也会加紧探查那秦佳喻的底细,看看她除了云琮,是否还有其他软肋可抓。”他心中迅速盘算起如何接触平王势力,以及如何针对秦佳喻布下陷阱。
“还有苍国!”乌木扎语气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调查到苍珏极有可能已经倒向胤朝,那他就是我们的敌人!对于敌人,王爷的态度从来只有一个——不惜代价,彻底摧毁!苍玥那边,要人给人,要钱粮给钱粮!至于兵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会请示王爷,动用我们在胤朝境内埋得更深的钉子,想办法给他弄到!绝不能让苍国,彻底落入亲胤朝派的手中!墨盟主,王爷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你再办砸了……”
后面威胁的话语未竟,但墨天枭已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连忙深深躬身,几乎将额头贴到冰凉的地毯上:“是!属下谨记先生教诲!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与先生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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