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面无表情地掏出三个油腻腻的肉罐头,随手扔在李建国脚边的尘土里。
铁皮罐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李建国如蒙大赦,几乎是扑上去,一把将罐头紧紧抱在怀里,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车队杂乱的阴影中,像一只叼着腐肉逃离猛兽视线的鬣狗。
石岩无声地看了一眼齐瞬,得到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示意。
他旋即转身,如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缀上了李建国仓惶逃离的方向。
车门彻底关闭,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和声响。
车内只剩下暖黄灯光、皮革气息,以及一大一小两个沉默的身影。
齐瞬脸上那副儒雅温润的面具彻底碎裂、剥落。
他靠向椅背,昂贵的西装面料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转眸看向身边依旧抱着膝盖、对一切置若罔闻、专心画着画的女孩。
镜片后的眸光淬了毒,冰冷、阴鸷,带着赤裸裸的评估与杀意,却又在触及女孩安静侧影的瞬间,诡异地化开一丝病态的温柔粘稠。
“沐沐,”
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像蛇在沙地上游走
“这女人既然不愿为我所用,那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安静的女孩像是被这声音惊扰,终于抬起头。
那是一张极其漂亮却空洞的脸,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茫然的雾气,如同精致的人偶。
她看了一眼齐瞬,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漠然地低下头。
他似乎也从未期待过任何回应。
沉默中,齐瞬的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
他悠闲地抬起右手,五指在虚空中随意地、仿佛抓住一团无形的空气,轻轻一握。
下一秒。
一个破旧的玩偶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修长的手中。
他看也没看,只是随手将这只玩偶熊,递到身边女孩低垂的视线前。
“沐沐去帮我杀了他们,好吗?”
一句低声呢喃从齐瞬嘴里流出
“滋啦”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女孩手中的笔在白纸上划出重重的一道划痕。
……
车门沉重地合上,将后方那片虚浮的光亮与暖意彻底隔绝。
苏宁宁快步走回自家那辆布满刮痕的改装车,拉开车门时,熟悉的尘土、机油和汗水的粗粝气味扑面而来
她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还是这味儿正宗。刚才那车里香得人头晕,再多待一会儿,我怕是连丧尸味儿都闻不出来了。”
“宁姐!”迟沐和小丫立刻围上前,眼神里带着未散的紧张。
“没事。”苏宁宁摆摆手,“走,这地方不能待了。”
迟沐平稳地挂挡起步,卡车沿着破损的公路匀速前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坑洼的路面上起伏。
“保持这个速度就行,”苏宁宁对迟沐说,目光扫过后视镜,“暂时没人跟来,但都警醒点。”
引擎低沉地轰鸣起来,车辆笨拙却迅速地调头,轮胎碾过碎石,扬起一片尘土。
“宁姐,”迟沐透过车窗,望向后方逐渐远去的车队,声音有些发紧,“那个齐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人?”
苏宁宁嗤笑一声,撇了撇嘴
“一个披着华尔街精英皮的‘笑面阎罗’呗!他那套温文尔雅,就是涂了糖霜的毒药,谁信谁傻帽儿!”
她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我其实更好奇的是他车上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小丫疑惑地重复。
“嗯,”
苏宁宁眼神里掠过一丝审视
“安安静静的画着画,好像外面天塌了都跟她没关系。这世道,能这么‘专心’的孩子,可不简单。”
车厢里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和车轮压过碎石的声响。
变异白貂秃秃从角落钻出来,百无聊赖地舔了舔自己焦黑的尾巴尖,又缩回小丫腿边打盹。
车顶的吱吱舒展着藤蔓,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雪饼安静地梳理着羽毛,偶尔偏头看看窗外。
连刘春和也放松下来,靠在爷爷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衣角。
刘富贵轻轻拍了拍孙子的背,目光却始终警惕地留意着车外。
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老人早已养成习惯,即便在相对安全的时刻也不敢完全放松。
他注意到宁宁虽然语气轻松,但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后视镜。
“这条路还算平整,”迟沐握着方向盘,声音平稳,“照这个速度,天黑前能到下一个落脚点。”
“嗯,”苏宁宁应了一声,突然轻笑,“说起来,刚才那场面,像不像末世前的那种高端商务会谈?就是缺了杯咖啡,多了点生死攸关的紧张感。”
小丫忍不住笑出声:“宁姐,哪有商务会谈会让人想随时拔枪的?”
“现在不就是了?”苏宁宁挑眉,“只不过谈的不是生意,是性命。”
卡车继续平稳前行,夕阳将驾驶室染成暖金色。虽然暂时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但每个人都保持着适当的警觉,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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