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送来的那把荠菜,像一颗投入沈星澜心湖的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那纯粹的善意短暂地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也让她下定了决心——她不能永远躲在恐惧和猜测的壳里。
融入,是最好的隐藏。而赚钱,是她眼下最现实的需求。天价的违约金如同悬顶之剑,她不能坐吃山空,更不能一直依赖年迈的外公外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已然郁郁葱葱的菜地,以及空间里那几棵长得过于“嚣张”的小白菜。
经过几天的观察和空间内的反复试验,她对外面菜地里这些受过一次灵泉恩惠的蔬菜有了大致判断。它们比普通蔬菜长得更快、更好,但还在可以理解的“优秀”范畴内,不像空间里那些直接用纯灵泉水浇灌的,简直堪称“妖孽”。
这些,或许可以拿出去试试水。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沈星澜就起床了。她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运动服,戴上口罩和棒球帽,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她拿着从杂物间找出的一个干净的竹篮,走进菜地,小心翼翼地间苗,采摘下最鲜嫩的一批小白菜和快菜。碧绿的叶片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水灵灵,脆生生,看着就让人欢喜。
她没有动空间里那些“极品”,那些是底牌,不能轻易示人。
提着满满一篮蔬菜,她深吸一口气,凭着记忆朝着镇上集市的方向走去。心跳有些快,不仅仅是紧张,还有一种久违的、迈向未知的悸动。上一次这样直面人群,还是在一片嘘声中离开舞台。
第一幕:集市冷遇
清晨的云雾镇集市,充满了鲜活又嘈杂的生活气息。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摊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鸡鸭鹅的鸣叫声、摩托车喇叭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鱼腥、泥土、熟食和汗水的复合味道。
沈星澜找了个靠近巷尾、不太起眼的角落,将篮子放在面前一块空着的石墩上,自己则蹲在后面,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与周围那些嗓门洪亮、手脚麻利、与顾客谈笑风生的摊贩相比,她沉默得像个误入此地的影子。
有人路过,目光在她篮子里那些格外水灵、颜色鲜亮得有些不寻常的蔬菜上停留,露出惊讶的神色,但瞥见她这副遮遮掩掩、不像做生意的样子,大多露出疑惑的神情,摇摇头走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篮子里的菜依旧满满当当。初夏的太阳渐渐升高,热度透过衣服灼烤着皮肤,沈星澜的额头和后背沁出了细汗,帽檐下的脸颊闷得发红。心底刚开始鼓起的那么一点勇气,正被现实的冷遇和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一点点消磨。
难道……不行吗?离开了镜头和粉丝,她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小姑娘,你这菜怎么卖?”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略显尖锐的声音响起。
沈星澜猛地抬头,看到一个挎着编织菜篮、皮肤黝黑的大妈站在面前,正用留着长指甲的手指用力掐着她篮子里一棵小白菜的菜梗,似乎在检验它的老嫩。
“五……五块一斤。”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这是她昨天特意打听过的,镇上品质好些的“有机”蔬菜大概就是这个价。
“五块?!”大妈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引得旁边几个摊贩也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姑娘,你抢钱啊?看看人家,”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一样的白菜,两块五一斤!你这金子做的?长得是还行,水汪汪的,啧,谁知道是打了什么催长素、保鲜药水哦,不敢买不敢买,吃了怕是要出毛病!”
这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沈星澜内心最敏感、最不愿触碰的角落。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她想大声辩解,想告诉所有人她的菜绝对干净、健康,甚至比任何所谓的有机蔬菜都要好!那是灵泉滋养出的生命!
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拿不出任何证据,她的秘密,是绝不能宣之于口的原罪。
最终,她只是抿紧了毫无血色的唇,将帽檐拉得更低,深深地低下头,任由那大妈用嫌弃的眼神扫过她和她的菜,嘀嘀咕咕地走远。
“现在的年轻人,哪里会种菜,肯定是瞎搞……”
“穿得怪模怪样,菜卖得死贵,谁买哦……”
隐约的议论声飘进耳朵,像无数细小的芒刺扎在背上。挫败感和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提着这篮菜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愚蠢的笑话。
第二幕:转机与试探
就在她眼眶发酸,几乎要提起篮子,灰溜溜地逃离这个让她无比难堪的地方时,一个温和而清越,与集市喧嚣格格不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品相确实难得,叶片肥厚,色泽均匀,根系残留的泥土也带着股活性。这个价格,对于真正的好东西来说,不算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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