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团蕴含六道意蕴的光晕,也跟着起了变化。
原本是混在一起的光团,此刻竟渐渐分层:最外层是天道的清灵白,裹着淡淡的祥云纹;
往里是人道的暖橙,缀着细碎的五谷微光;再往下,阿修罗道的冷金、畜生道的浅褐、饿鬼道的灰蒙、地狱道的沉暗,一层层清晰地铺展开,像把六道轮回的雏形,完完整整地托在了她周身。
光晕不再是被动地跟着她,反倒主动往外散着道韵,与大地法则的土黄色脉络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半透明的光网,将她稳稳兜住。
后土的身子便这样缓缓离地,往虚空飘去。
她眼睑依旧轻阖,脸上的暖陶色却亮了几分,眉心处的祖巫图腾彻底苏醒,泛着金红交织的光,与六道光晕里的每一层都隐隐呼应。
先前那丝‘差一点’的滞涩感,此刻竟在虚空的牵引下渐渐消散——她的指尖微微抬起,六道光晕里的沉暗光层,突然往血海尽头的黑暗处探了探,像在与什么东西隔空相触。
那些原本跟在她身后的残魂,此刻突然躁动起来,不再是茫然地飘着,而是齐齐朝着她飘升的方向聚拢,有的甚至撞在光网边缘,却没被弹开,反倒被光晕裹住,化作一缕缕极淡的魂丝,融进了六道光晕的暗层里。
李念站在下方的云气上,目光追着她飘升的身影,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她找到了,那道藏在虚空里的‘幽冥引线’,正借着大地法则与六道光晕的共鸣,一点点被她牵出来。
虚空里开始泛起细碎的银白光点,那是空间被法则触动的征兆。
后土飘得越来越高,六道光晕与大地法则织成的光网也越来越亮,连血海尽头的黑暗,都似被这光映得透出了一丝极淡的黑紫色——那是幽冥世界的气息,正顺着她的光晕,悄悄往洪荒这边探。
她的脸色依旧带着悲悯,却多了几分笃定,仿佛此刻飘在虚空的不是她的肉身,而是她与大地、与六道融为一体的道,正等着亲手叩开那扇藏在暗里的幽冥之门。
远处,隐在虚空中的身影里,除了神色凝重、面面相觑的祖巫们,还有冥河老祖——
他此刻同样瞳孔骤缩,惊愕难掩,完全想不通后土祖巫为何会出现这般异象。
要知他素来以“血海不枯,冥河不死”为傲,这份不死身,既源于他麾下四亿八千万血神子分身遍布洪荒,更赖于他与幽冥血海生死与共的共生之契。
幽冥血海于冥河老祖而言,自他伴血海诞生那日起,便是刻入神魂的熟悉。
他比谁都清楚,这片血海绝非普通水域——它承载着洪荒万灵生死消亡中沉淀的污秽与业力,更如贯穿天地的“暗脉”,默默维系着某种隐秘的平衡。
可后土祖巫不过如此千载,竟能引动血海生出这般惊天异象。
此事翻来覆去在他心头盘桓,纵是推演千万遍,也始终寻不到半分缘由。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祖巫们隐匿的虚空方向,眸底翻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这片他守护了无尽岁月的血海,如今竟因旁人异动而掀起波澜,这份落差与忌惮,让他心头堵得发闷。
可没等他细想,一道若有若无却如跗骨之蛆的气息突然锁定了他——这气息竟来自后土身后不远处,分明是个陌生身影!
这份突如其来的威慑,让冥河方才翻涌的不甘与算计瞬间掐灭,满心只剩下警惕,再不敢有半分杂念。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骤然打破虚空凝滞。
“开!”
那声音听似平淡无波,却透着睥睨洪荒的无上庄严,落进耳中时,竟似惊雷滚过,震得周遭血海都泛起了细碎的涟漪,连虚空都仿佛在这一字之下微微震颤。
随着那声“开”的余韵尚未散尽,前方的虚空竟如一片凝固了亿万年的静湖,骤然漾开细碎的涟漪——下一秒,涟漪飞速汇聚,旋即凝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漩涡。
漆黑的涡心深不见底,正无声吞噬着周遭的光尘,连幽冥血海蒸腾的血色雾气,都被那股无形的吸力扯得微微倾斜,整个虚空仿佛都在这漩涡的转动下,泛起了肉眼可见的褶皱。
后土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李念身上,眉宇间凝着一丝难掩的不舍——千年朝夕相伴的情谊,从晨露沾衣的论道,到暮色漫血海的闲谈,哪里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她静立片刻,见李念朝自己轻轻点头,眼底藏着无声的笃定与鼓励,那点萦绕心头的牵绊似也轻了些。
后土亦缓缓颔首,算是回应,随即不再犹豫,转过身,足尖轻轻一点虚空,只一步踏出,身影便如融墨入水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片旋转的虚空漩涡之中。
待最后一丝涡旋的残影如退潮般褪去,方才被搅乱的虚空也缓缓舒展褶皱,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稳,连幽冥血海的雾气都不再乱飘。
下一秒,三道身影几乎同时动了——烛九阴身形一晃便跨出数丈,共工踏碎残影带着风声,冥河老祖亦紧随其后,三人转瞬便围到了李念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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