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空气被抽离,他感到了窒息。
“王爷。”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从身后,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为他按揉着紧锁的眉头。
是沈语柔。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声音,更是柔得能掐出水来。
“姐姐去了,妹妹知道,您心里也不好受。可人死不能复生,您可要保重身体。这王府上下,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呢。”
她的话,巧妙地抚平了顾临渊的烦躁,也极大地,满足了他身为一个男人,渴望被依赖、被仰望的掌控欲。
“嗯。”顾临渊淡淡地应了一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份柔软与温顺,让他感到了一丝心安。
“这些日子,府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是,王爷。”沈语柔温顺地应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胜利者的得意。
沈璃疏,你看到了吗?你费尽心机守护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你的男人,你的王妃之位,你的家业……很快,都会是我的。
她状似无意地提起:“说来也怪,姐姐去了,丞相府那边,竟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姐姐毕竟是嫡女,父亲和祖母,多少也该来问问……”
这句话,正戳在顾临渊的另一处心烦事上。
他原以为,沈璃疏的死,会在沈家,引起轩然大波。他连应对的说辞,都想好了。
可出乎意料,丞相府……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丞相沈修德,只派人递了句话,说:“小女无福,有劳王爷费心了。”
而那位,据说最是疼爱沈璃疏的沈老夫人,更是连面都没露,仿佛死的,不是沈家嫡女,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这份薄情,连顾临渊,都感到了一丝心寒。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丞相府,正上演着另一场,更加不堪的闹剧。
沈老夫人的院子里,丞相沈修德,正对着一个空空如也、散发着名贵檀香的妆匣,气得浑身发抖。
“你说什么?!她把她母亲留下的所有地契、房契,和那枚最重要的、能调动江南商路的私印,全都带走了?!”
管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老……老奴查过了。王妃……王妃出嫁前一日,曾秘密来过老宅的库房,将已故大夫人,存放于此的信物,全都……全都取走了。”
“噗——”沈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那个孽障!那个吃里扒外的孽障!她是要掏空我们沈家啊!”
沈家看似风光,实则,早已是外强中干。这些年,全靠着沈璃疏母亲那丰厚得惊人的嫁妆,和留下的那些日进斗金的产业,在背后,源源不断地填补亏空。
他们本以为,沈璃疏嫁入凛王府,这些东西,迟早会回到沈家,或是,成为沈家依附凛王府的、最重要的资本。
谁能想到,沈璃疏那个看似温顺柔弱的女人,竟来了个釜底抽薪!
“她人已经死了!要这些死物有什么用?!”沈修德气急败坏地怒吼。
“许是……许是都放在了棺材里,带下去了吧。”管家小声地猜测。
“棺材?”沈老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浑浊的眼珠里,迸发出贪婪的光。但那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不行……不行!凛王府那边传了话,说那孽障,得的是恶疾,棺木要立刻下葬,不得开棺,以免……以免污秽外泄,招来不祥。”
祖孙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悔恨和贪婪。
他们后悔的,不是沈璃疏的死。
而是……没能早一点将那些家产,从她手里骗过来。
“罢了,罢了!”沈老夫人疲惫地摆了摆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就当,就当是养了个白眼狼!幸好,幸好柔儿还在,她如今,得了凛王爷的青睐,日后前途无量。我们沈家的未来,还要……靠她。”
沈家的薄情,王府的冷漠,京城的流言。
这一切,都让“沈璃疏之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柄。
没有人为她流一滴泪。
没有人为她说一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她死得活该,死得其所。
他们迫不及待地,要抹去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然而,他们都忘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支撑着他们所有体面和风光的基石,被彻底抽走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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