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资金,是摆在杜建邦面前的第一座大山。
他全身上下搜刮了一遍,连个钢镚的响声都听不见。房东大妈的最后通牒还在耳边,系统面板上冰冷的“10元”任务目标,像是在嘲笑他这个金融巨鳄连英雄汉都被一分钱难倒的窘境。
绝境之下,人的目光总会落向那些平时绝不会触碰的东西。
杜建邦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床头一个破旧的木箱上。箱子没上锁,里面是原主父母留下的一些遗物,大多不值钱,唯独一本翻到书页卷边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被原主视若珍宝。书的扉页上,还有一行娟秀的字迹——“赠吾儿建邦,愿你百炼成钢。父。”
这是原主精神的最后支柱。
杜建邦沉默地将书拿了出来,用手抚平了封面上的褶皱。上一世的他,也曾将这本书奉为圭臬,只是后来在资本的血腥丛林里,他更信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对不住了,兄弟。”他在心里默念一句,“你的精神食粮,得先换成我的物理食粮。”
他拿着这本书,走出了筒子楼,来到了街道尽头的废品回收站。
回收站的老头正戴着老花镜,懒洋洋地用杆秤称着一堆旧报纸。看到杜建邦手里的书,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伸出两根布满污垢的手指。
“两毛。”
“大爷,这书还很新,里面一个字都没少。”杜建邦用着他那标志性的木讷语气,尝试着讲价。
老头这才抬起眼,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嗤笑一声:“新?书角都包浆了。小子,你这书,除了当引火的柴禾,就是回炉化成纸浆的命。两毛钱,爱卖不卖。”
杜建邦不再说话,默默地将书递了过去。
接过那两张皱巴巴、散发着混合霉味的毛票,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想他堂堂杜氏继承人,前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操盘的资金都是以“亿”为单位,如今却为了两毛钱,要在这里和一个收废品的老头低声下气。
这压抑没有持续太久,便被一种奇异的兴奋所取代。
他捏紧了那两毛钱,转身走进了街角的供销社。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去批发最便宜的冰棍,但他没有。
他在文具柜台前站定,对售货员说:“同志,买一杆笔,两张纸。”
这一天,杜建邦的房门紧闭。
筒子楼里的邻居们路过他门口,总能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不见人出来。有人好奇地透过门缝往里瞧,只能看到杜建邦弓着背趴在桌子上,拿着一支笔在一张大白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孩子……不会是受刺激,脑子出问题了吧?”
“八成是,你看他那样子,跟中邪了似的。”
“唉,也是个可怜人。刚被李虎那混混欺负完,估计是想不开。”
隔壁的林晚晴也听到了动静,她几次走到门口,想敲门问问,但举起的手又放下了。她担心自己的关心,会再次触碰到这个年轻人敏感脆弱的自尊。
屋内的杜建邦,对外界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不是疯了,他是在做市场调研和商业策划。
这个年代没有大数据,没有专业的分析报告,但他有脑子。他将整个城区在脑海中构建成一幅沙盘,标注出人流分布、消费习惯、潜在的竞争对手。
人最多的地方是电影院、公园,但那里也是卖冰棍的小贩扎堆的地方,竞争激烈,利润微薄。
去居民区?大爷大妈们精打细算,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花,生意难做。
他的笔尖,最终在地图的南边,一个他刚刚标注出的地点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城南,建筑工地。
第二天,太阳刚冒出头,杜建邦就再次出门了。他把屋里能卖的最后一点“破烂”——两个豁了口的搪瓷盆,一把断了腿的椅子——全都卖给了废品站,又凑了五毛钱。
手里攥着总共七毛钱的“巨款”,他直奔冰棍厂。
冰棍厂的批发点,早已排起了长队。小贩们推着自行车,扛着木头箱子,箱子里塞满了棉被用于保温。大家都在尽可能多地批发冰棍,生怕少赚了一分钱。
轮到杜建邦时,他却只批发了别人一半数量的冰棍。
“小伙子,不多要点?今天天热,保证好卖!”厂里的师傅好心提醒道。
“不了,谢谢师傅,这些就够了。”
剩下的钱,他转身在旁边的杂货铺,买了一个能折叠的小马扎,又要了一块硬纸板。
在一众小贩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杜建邦找了个角落,用那支笔,在硬纸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大字。
夏日炎炎,烈日当空。
城南的建筑工地上,尘土飞扬,机器轰鸣。工人们光着膀子,黝黑的皮肤上挂满了汗珠,在脚手架上挥汗如雨。
杜建邦没有像其他小贩一样,扯着嗓子在工地外围叫卖,那只会招来工头不耐烦的驱赶。
他来到了工地通往大路的必经之路上。这里有一片稀疏的树荫,是工人们中午下工和傍晚收工后,回宿舍的必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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