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走廊幽暗深长,水晶吊灯洒下的光晕在大理石地面上拉出细碎的影子。
空气里还残留着宴会厅的喧嚣余音,可这里却静得如同深渊边缘。
苏倾月刚从方才那场惊世之舞中缓过神来,呼吸尚未完全平复,耳畔仍回荡着如雷掌声与无数惊叹。
她将信封小心收进袖口,正欲转身离开,忽觉前方光影一暗——一道挺拔的身影无声伫立在转角处,像一柄出鞘未出、却已令人心悸的寒刃。
傅司寒。
他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高定西装,肩线笔直,衬得身形如松如岳。
走廊顶灯在他眉骨投下淡淡阴影,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的角落。
他手中握着一个泛黄的档案袋,边角磨损,显然年代久远。
“刚才那一舞,”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不带波澜,却字字清晰,“不像临时起意。”
苏倾月脚步微顿,抬眸望向他,唇角轻轻扬起,漾开一抹温婉笑意,可那笑却不达眼底:“只是想让某些人知道,偷来的东西,终究压不住真光。”
她语气轻柔,却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破了这夜的浮华假面。
傅司寒凝视她许久,目光如探渊般沉静。
忽然,他向前一步,将档案袋递出。
“你母亲最后一次公开演出,是在京剧院‘双姝同台’纪念夜。”他语速缓慢,却字字如锤,“那天,有人录下了全程。”
苏倾月瞳孔骤缩。
她接过档案袋,指尖触到那粗糙纸面时,竟微微一颤。
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张录像带标签,墨迹虽旧,却依旧清晰可辨:
1998年3月14日 林婉清&林婉如 双姝共舞《霓裳羽衣》
林婉清——她的生母,苏家前夫人,二十年前因一场医院火灾意外离世,连遗体都未能完整寻回。
而林婉如,则是那位早已销声匿迹的“妹妹”,传闻中与姐姐情同一体,却在火灾后人间蒸发。
苏倾月心跳加快,继续翻看,附页夹着一张泛黄的观众名单复印件,纸张边缘焦黑,似曾经历火吻。
而在VIP包厢B07一栏,赫然标注着一行小字:
周玉芬(妇产科护士长)当日签到记录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
周玉芬?那个当年负责接生、又在火灾当晚神秘失踪的护士长?
一个普通医护人员,怎会有资格进入顶级艺术盛典的专属包厢?
更别说,那晚正是她被调换身份的关键时间点!
巧合?绝无可能。
十八年来,她从未停止追查真相。
师父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错你之人,不在天命,而在人心。”可线索始终断断续续,如同迷雾中的蛛丝马迹。
而现在,这份档案像一把钥匙,悄然插入尘封多年的锁孔。
傅司寒静静看着她变色的脸,声音压得更低:“这盘带子,来自一位退休摄像师。他说当年拍摄结束后,原始母带被人强行取走,只留下这一份备份,藏在他家阁楼夹层中,三十年无人知晓。我让人找到了它。”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夜海:“但我没看。”
苏倾月终于抬眼,直视他。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为什么?”她问,嗓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锋利,“你完全可以拿它做筹码,换取苏家的合作,或是别的什么利益。你却把它交给了我。”
傅司寒嘴角微扬,那弧度极淡,却罕见地透出一丝情绪。
“我不是帮你。”他说,一字一顿,“我是选择站队。”
他迎上她审视的目光,毫无退避:“你值得一个公正的结局。”
那一刻,苏倾月忽然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如外界所传那般冷漠无情。
他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手段;他不语则罢,一言便直指核心。
他是帝王,却也是猎手——而此刻,他选择了与她并肩狩猎。
她将档案袋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发白,心潮翻涌。
那些被掩埋的岁月、被窃取的人生、被焚毁的证据……终于开始一点点浮现轮廓。
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人同时回头。
只见周曼丽匆匆走来,舞台上的激动还未褪去,脸色泛红,眼神复杂难明。
她望向苏倾月,嘴唇微动,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苏小姐……”她声音微颤,“刚才那支《惊鸿》,有个动作……我没敢说……”周曼丽的手冰凉而颤抖,却死死攥着苏倾月的腕子,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
后台的冷风从半开的侧门灌入,吹得她鬓角银丝凌乱飞舞,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是燃起了沉寂多年的火种。
“紫菱腾空……”她喃喃重复,声音沙哑,“那是我和婉清闭关三月才定下的收尾,连她亲妹妹林婉如都只学了七分形似,神韵全无。可你——你刚才那一跃,分明是原版!一模一样,连指尖的弧度都没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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